四人奔出数里,径向西行,正是往那武当山紫霄宫去。
辰时未至,清晨时分,薄雾微湿,远远望去,云海缭绕间,天柱峰上紫霄宫若隐若现。
但见山脚下有一条三岔路,左侧是溪水淙淙,清澈异常,不少武林人士或坐或站,于此稍作歇息。熟知江湖门派之人,便会惊讶,这武林中,少林、武当名头最响,其次便是昆仑、峨眉,崆峒派次之。可眼下,除了这几大派诸人外,竟还隐隐可辨出,神拳门、海沙帮、巫山派、巨鲸帮等,当真是武林人士齐聚于此。
众人闻“哒哒哒”地马蹄声急促骋近,沿途许多门派帮会的首脑人物携其弟子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数十人策马疾行而过,中间还有书驾马车稳稳行去,领头两人却着罗帽直服,穿的仆从下人服色,眼尖者却早已瞧清其中一人脸上刀疤横斜脸、鼻,而另一人也是满脸麻子,丑陋得很。
一位昆仑弟子低语疑惑道:“……咦,天鹰教的人……”
“天鹰教的去武当做甚么!莫不是也为了谢……”话未说完便被身旁一位黄衫老者瞪了一眼,当下噤声。
“嘿嘿,这就不知道了吧!那张三丰啊,可是和天鹰教的大魔头做了‘儿女亲家’!”不远处,一位矮小男子阴阴一笑,道:“数日前便听闻那天鹰教‘取走’了“虎踞镖局”,“晋阳镖局”,“燕云镖局”三家镖局的镖旗!”
“格老子的,这和‘亲家’一说有何关系?……武当派的张五侠……那天鹰教妖女……”旁边一大汉疑惑低语,随即恍然大悟:“这!懂了,可这和三家镖局有何关系?”
“嘿嘿。那三家镖局和武当派有嫌隙,天鹰教是为武当派出头呢!还有啊,这襄阳城近来发生了一件稀奇事。说是那天鹰教中有三人,约了三家镖局的总镖头约战。三位镖头更是扬言,要是输了,便留下镖旗,自断一臂,终身不许踏入湖北境内一步!”
旁边竖耳细听之人惊呼一声,不自觉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那人冷哼一声道,“镖旗被夺了,还听说自己砍断一左臂,说是再也不踏进湖北一步!”
闻言,一人低咒道:“这天鹰教怎行事如此狠辣!”
“那天鹰教本就是魔教妖孽,行事怎会如我等正派!”
“尤其是那丧心病狂的金毛狮王谢逊!此番我等上武当,就是去向那张五侠讨个说法!”
“可不是!崆峒派也是如此!谢逊本就是魔教中人!魔教孽贼,人人得而诛之!”
……
不少人随声附和,霎时间,群侠义愤填膺,激昂不已!
“哼!”却听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冷哼一声,听其声竟似带着不满。
“老人家,你可也是受过天鹰教迫害?!”一个模样颇为秀气的年轻男子好奇问道,但见那婆婆鼻低唇厚、四方脸蛋、耳大招风,模样着实丑陋,当下一愣,随即,那男子笑了笑又问:“婆婆,可是有何难言之隐?若是……”话未说完,便见那婆婆倏然而来,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顿时瞪大了眼,未及其开口,便见那婆婆已欺身至眼前。
众人只听男子一声痛苦哀嚎,竟只是被那婆婆捏住手腕而已,看那婆子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身形竟如此矫捷!
那男子只觉得手少阳三焦经处疼痛难耐,待瞥及手腕处青紫发黑时,忙哀声求饶。
“好恶毒的婆子!”方才说话的大汉冷斥一声,便伦起大刀,纵身疾上,直直向那婆婆砍去。
可是,那婆婆哈哈大笑,放开那男子,身体轻轻一侧,躲开刀劲,足尖一点飘忽一闪,便挡至那大汉面前,柔声道:“我老太婆的事,用得着你们这些阿猫阿狗多嘴数落?!哼!”冷哼一声,便见那婆婆只以两支夹住大刀,微微一笑。
那大汉脸色一变,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大刀捏得成扭曲状,心底惊呼,好身厉害的婆子!以此等内力应该是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了!恰在此时,与那大汉一道的矮小男子,怒吼一声,执着长剑刺了过来。
那婆子咳嗽了数声,冷冷一笑,便举起手中拐杖,如电光般欺身而上,长拐一横,只听“铿咛”一声,那大汉的长剑竟应声断裂。
众人只瞧那婆婆手中拐杖黝黑微呈灰黄,极为不起眼,却不料竟是如此利器,当下惊骇!
却也有人凝眉冷视,眼底厉色一闪,低声厉语道:“金花婆婆!”
闻言,不少人抬眼望向那婆婆发簪,只见花白的头发间,一朵金花赫然在上。
这江湖中如此外表,如此行事,有如此内力,也只金花婆婆罢了。
“婆婆……”远远地忽然听到一声小女孩兴奋惊呼!
众人只闻马蹄声渐近,此间又听到一阵幽幽的歌声,婉转处透着丝江南女子的呢哝软语,听那曲子竟是唱着苏州小调。正待众人竖耳倾听之时,又闻一声男童稚气的嗓音奶声奶气地插入。随即,那女声浅浅吟唱中,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师姐,快看!”一位女弟子指着远处道。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从路那头三匹骏马悠悠行来,领头的却是一匹黑色骏马,昂首阔步间,显得极为神奇。马背上青色衣袍的男子,斜眉微扬,面容英俊,观其深刻的轮廓,众人不由疑惑,这人莫不是西域人?随即,又有不少人纳罕,这武当七侠真是交友广泛,竟连西域之人都不远千里迢迢前来贺寿了!
身侧却是一匹枣红马悠然前行,坐于其上的却是白衣女子。
只见那女子白纱罗裙,点点梅花,与其耳畔的梅花耳坠和那精致婉约的梅花簪子,相映成辉,却是清丽素雅得紧。可惜,却白纱蒙面、看不清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