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黛心叹,墨墨的毒虽解了七七八八,也服了疗治内伤之药。可儿子还小,骨骼器官都未长开,为了以后的他着想,这伤是一定得好生调养的。蝶谷医仙胡青牛,若是真如自己推测的那样是来武当找那华山派的鲜于通寻仇的话,那么,今日他必会现身!
苏黛心思微转,扫了一眼默然不吭声的俞岱岩,便足尖一点,迅疾轻掠出墙,飘然离去。
俞岱岩闭着眼等待许久,也未听那女子吭声,忙睁开眼,却未见其人,正疑惑间,便听一位女子声音自墙外传来:“犬子受伤,偶然至此,想借个地歇息,倒是打搅了阁下静养了。也罢,阁下既是闭目谢见,‘小妇人’离开便是。不过有一言,当不吐不快。阁下手足受伤,想是有数余了罢。‘小妇人’闻着那浓浓的药味,猜阁下亲人定是未曾放弃。这点,倒是与‘小妇人’己身颇为相似。
家父缠绵病榻数年,可是我与府上下却从未放弃过。数年来,每日侍奉汤药,殷切期盼他能有所好转。可世事无常,家父病情……却每况愈下。若非……若非家父意志颇坚,怕是早就撒手人寰了。我一妇道人家出府至此,不过是为了寻访名医。常听江湖人言,这世间能人异士,隐居者甚多。江南、漠北,便是那西域也该有不少医术高明之士!我苦苦寻医,而家父也苦苦坚持着不是?可阁下呢?……呵,这天底下啊,甚少有跨不去的砍……”闻其声,始在耳畔,可转瞬间,便渐行至远。
……她,不过也只是个自私的人罢了。
苏黛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有些多次一举之感,但是,做了,这心里的良心却好过了些。
至于这俞三侠如何作想,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苏黛未多作停留,只抱紧怀中的小家伙,全力施展“凌波微步”,逆溪而上,向紫霄宫主殿而奔去。但若有人留心她的脚步,定会大吃一惊。与其说是足尖轻点,不如说是凌空而飘为妙,可若说是飘,却又见白影翩跹,迅疾闪过,眨眼间又至数丈之外。这便是凌波微步全力施展之效。
却说韦一笑追那金花婆婆而去,以他卓绝轻功,只不出半刻,便追上了金花婆婆与小殷离,当即长啸一声,掌上蓄力,抬手便拍出“寒冰绵掌”。可那金花婆婆竟似知道他的套路一般,腰身奇异一扭,拐杖一封,便挡住了韦一笑手臂。
韦一笑只觉手臂一麻,遂冷笑一声,手双掌齐出,金花婆婆只觉掌风簌簌,一股寒冰之气沿着拐杖向手上涌来,忙放开怀中之人,双手握拐。
却见韦一笑已经其身而至,虽早知之人轻功厉害,但五年不见,这人的身影越发如鬼似魅,好不骇人!金花婆婆脸色数变,冷喝一声:“阿离!”
小殷离脸色变了一变,咬了咬唇,又见婆婆瞪了她好几眼,只得自腰间掏出一个锦袋。
韦一笑轻笑,探出右手,青袖一掀,只听指尖轻“卟”,凌空数点几下,几道指力同时射出,恰好将殷离手中的锦袋击落,“砰”地一声,如金石相碰般的响声,霎时间,飞沙走石,竟是爆炸了开。只听小女孩惊惨一叫,声音已经带上了哭声:“小蜘!小蜘!你怎么就这么死了!”
金花婆婆只觉长臂一震,手中拐杖险些脱手,心中骇然:这韦一笑何时会此等指法了!而且,这才几年时间,他的内力竟精进如此?!
韦一笑狭长的凤眸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被苏家妹子戏称为堪比“弹指神通”的指法,却是他这五年闲暇时,自寒冰绵掌中琢磨出来的。
那金花婆婆见数次面临险境,微微一笑。
韦一笑心道不妙,一个借力,飞身向后纵去。那金花婆婆竟是漫天洒下数十片金黄色的花瓣,而那花瓣所至之处,杂草竟转瞬间化为枯草,着实阴毒!
韦一笑张开口,纵声长啸一声,那金花婆婆只觉内息稍有不稳,身子一晃,但仍是咬牙,足尖轻点数下,后跃十数丈远,至小殷离身旁,一把提气她的衣领,道:“走!”
见那二人越走越远,韦一笑神色冷凝,只阴测测地一笑。自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荷包,蓦地,嘿嘿一笑道:“小家伙送的东西一向好玩,有了这‘千里追魂香’,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跑!”随即又觉得自己笑得太猥琐,抱拳轻咳了一声,便喃喃道:“小苏墨啊小苏墨,被你捉弄惯了,你韦韦叔叔也快染上你的性子了……不过,这千里追魂香,可保持个十来天,眼下就先让那老太婆蹦跶蹦跶,真正的仇还是让妹子去报吧!”
韦一笑行出数里,回至武当山下时,却未见红袖与苏黛等人的身影,便是连那些中了“悲酥清风”之人也不见了。只余道旁松树下一具尸体,瞧服色是元兵。再行出数步之时,便又见几具尸体,衣衫破碎,应是被鞭子所伤,且伤口血渍未干,死去未久。韦一笑见苏黛伤人不忧反笑,还拊掌大笑道:“不错。红袖丫鬟的内力不行,该是妹子所伤。甚妙!甚妙!对元兵出手就不该留情,当杀即杀!”料想苏黛等定是上了武当上,韦一笑未再作停留,衣袖微展,纵身向山上掠去。
却说武当山大殿之上,方才,一人直言道出“……今日前来,就是想打听一下谢逊那恶贼的消息”后,不仅武当派众人脸色大变,便是那些名门正派的掌门也脸色微变,甚多人不无抱怨,心道,这哪里来的二楞子,便是此行真是为了那谢逊而来,也不该就这么当众就说出来!虽说他们是有备而来,可这武当也不是甚么软柿子!且不提那武功天下第一的张老道,便是武当七侠也是成名甚早,各个皆是身怀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