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黛看了一眼神情愤怒,眼底却满是凄色、甚至恨的殷梨亭,见他握剑之手青筋爆出,顿觉默然。她猜纪晓芙定是将自己的事说清了,不然,殷梨亭不会这般愤怒含恨。
可是,纪晓芙毕竟是殷梨亭年少时光最美好的回忆,看着当众失态恸哭的殷梨亭,众人也觉得黯然。而对那个女子的种种,逝者已矣,并未再多作谈及。
范遥拍了拍苏黛的手,苏黛扯了扯嘴角,她哭不出来,但心里却闷闷的,伤感是有,但若要她同殷梨亭般恸哭,她做不到。
蓦地,突听船舱中传出一阵歌声。女子歌声婉转清扬,似乎又带着几分有伤,呢喃软调,尾音却怪异带着丝柔媚,异域的曲调仿佛让人置身于南疆,或高昂或低沉,似有几分物是人非的伤感。
“蓝姨又唱歌了。”小苏墨嘟着嘴,抱怨道。苏黛倒是习惯了,蓝彩凤这几日一直带在船舱中,此前所遇之事,只说是被汝阳王府上之人骗了,且看到了不该看的事,要被灭口。可她情绪失落,眼中凄凉却是真的。苗人爱唱爱跳,刚认识她那会儿也是如此,这几天苏黛只当蓝彩凤是在宣泄情绪。
倒是殷梨亭似有感触,飞上船头,忍不住清啸一声。
啸声方落,殷梨亭便听到一阵咯咯的娇笑声,女子声音柔中带媚,调侃道:“哎呦,苏家妹子,这傻小子是谁呀?”说话间,红影翩飞,那女子落至船头。
见到那女子一身红衣苗女打扮时,殷梨亭已经黑了脸,待看清眼前人面容时,脸上犹豫阴云密布。而蓝彩凤婀娜多姿地转了个身,脸上笑容待看到殷梨亭时顿时也僵住了,便听二人突然同时道:“是你!”
蓝彩凤猛地跳了一下,叉着腰怒指着殷梨亭道:“你诱拐的那个女娃娃呢!不对,那是我徒弟!还我徒儿来!”
殷梨亭冷笑道:“你个妖女,抢我银子不说,还想拐骗不悔!真正不知羞耻!”
蓝彩凤凤眸一眯,笑道:“笑话,我蓝彩凤虽说不上家财万贯,但却也是苗疆蓝家人。你区区十几两银子我还会放在眼里!自己傻被人偷了还不知道。要不是老娘好心帮你抢回来,你早就在那喝西北风了!还有,若非那天看到你一个大男人,给个女娃娃洗澡,我能误会吗!”
殷梨亭脸色刷地一红,羞愤道:“那你说她哭着闹着躺在地上不起来,非要洗澡,我能怎么办?她娘不在了,那时候荒郊野外的,我找谁帮她洗!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难道还会对五六岁的小女娃非礼不成!”
“噗嗤”一声苏黛忍不住笑了出来,便是范遥、周老等也笑了起来。
原来,搞了半天,还是个误会啊!蓝彩凤、殷梨亭两个都红了脸,倒是蓝彩凤脸皮较厚强声道:“我看中了不悔娃娃了!以后她就是我蓝彩凤唯一的传人!”
殷梨亭冷笑道:“她娘是峨眉传人,以后肯定是要上峨眉的。你蓝家能比得上峨眉派?”话一说完,便觉得这是气话,晓芙是被灭绝师太一掌打死的,就算是为了不悔,他也不会送她去那边的。
蓝彩凤嘲讽道:“峨眉派一群尼姑,不是傻就是疯,再不然就灭绝人性,哪里比得上我蓝家。”
殷梨亭就是看不惯这女人,俊脸一沉:“什么蓝家,我没听说过。你若真想收不悔为徒,那也得让我看看手底下真功夫!”
两人话不投机,当下便开打了起来。但见二人身影一闪,凌空一跃,剑影闪闪,彩带飘飘,两人又是俊男美女,苏黛等瞧着倒也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论轻功,蓝彩凤算好的,但比起武当“梯云纵”哪里是对手;论内力,蓝彩凤的内功虽是内家高手,但缺乏应敌经验,殷梨亭却是江湖成名的“武当六侠”。
剑法果真凌厉。
蓝彩凤见状不对,掩唇一笑,长发翩飞间,贴近殷梨亭,戏谑道:“少年郎,长得倒是俊俏。”殷梨亭红了脸,却是气红的,但他毕竟性子腼腆,学不得蓝彩凤这般不要脸,只恨骂道:“无耻!”
话音甫落,人竟然晕了过去。
蓝彩凤拨了拨发,打了个呵欠,颇为失望道:“还说是武当六侠呢,江湖经验这么少,最简单的迷粉就药倒了。姐姐我连一只小宝贝们都没用呢~”
想到那些七彩蜈蚣,毒蝎子,盅啊甚么的,知情人不由抖了一抖。
44调戏,表白
当殷梨亭再次睁开眼时,看到他正躺在床上,身上一床颜色艳丽的被褥。只闻得鼻翼间满满的药香,脸色顿时一变,不由想起了他正是被那妖女的迷药药倒。脸色阴沉一黑,怒骂其卑鄙。
气势汹汹地翻下床,顺手抓过枕侧长剑,推门而出,可待瞧清屋外美景时,不由一呆。
迎面而来的是各色绽放的茶花,十月微寒地天,此处竟是茶花盛开,但见花圃四周雕栏画栋,回廊蔓延。远处可见小山,烟云缭绕,其景恰似仙境。
这是何处?
殷梨亭掐了自己一把,感到一阵痛,确定确非黄粱一梦。走得十余步,便驻足一顿,只听得西北角似有足音,忙奔了过去。他心忧小不悔,只提气飞上屋顶,身影一闪,越过一个庭院,甫落至回廊转角时,恰一个女婢迎面而来,两人快撞上时,但见粉衣裙摆一旋,那女婢已冷喝一声:“甚么人?”话音甫落,便见眼前鞭影已至,殷梨亭一愣,待看轻执鞭之人正是那苏家小姐随性丫鬟时,忙泄了劲,只手腕一抖,巧劲轻轻一抽,苦笑着将鞭子递上,长作一揖:“方才在下未认出姑娘,多有得罪,还请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