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先生看了眼脸色冷着的李勍,也是摸不着头脑,四爷何曾有这么小家子气的时候?
李勍深吸口气。
意识到自己近日来情绪被他牵动得太多,一封信而已,就让他心头憋闷窝火。
林金潼伸手去他怀里摸,摸到信转身就跑,忘了方才要跟着李勍回长陵王府的事了。
“先生,”李勍望着金潼跑得飞快,兔子似的,转头对公孙先生道,“下回,有人再送信来,先交给我。”
“是,四爷。”公孙先生不作他想,毕竟郡主是个假冒的,还是个男人,而镇北侯府和王府恩怨龃龉颇多,还是少些来往好。
“是元琅的信啊。”林金潼直接跑回院子,拆开看了,“他怎么也被禁足了?”
不过好在也就半个月而已。
长陵王府。
成王听闻都察院蔡大人死讯,回府之后,心下久久难安,夜里压根睡不着觉,总担心有人来杀自己,当初私盐这事儿……是谁提议让他去查的,怎么还跟宦官有关系!这不是害他么!
成王想起李勍来。
长陵王在朝堂上,素来不发一言,除了民生大事会说两句话之外,其余时候,他站在朝上就和庆和殿的龙柱差不多。
似乎,正是李勍向他提议的,让他去查漕运私盐一案。这一想他是彻底睡不着了,连忙起身穿了衣裳:“备马车!本王要去长陵
王府!”
成王深夜来访,李勍像是早有预料,身上外衫还未除下。
裴桓道:“成王是沉不住气了。”
“让人备茶,好好招待着成王。”李勍走到厅堂,见成王握着茶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脸上火的模样。
“堂叔!”成王看见他便起身,心急如焚,开门见山,“蔡大人死了,你知不知道原因?”
“蔡大人?”李勍笑着跨过门槛,“他不是自缢身亡么。”
“我刚去找他调漕运上历年来官员的卷宗,他第二日就离奇身亡,你说奇不奇怪?”
李勍顺着他的话道:“是有些奇怪,蔡大人难道是被人灭口了。”
成王:“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堂叔啊,你当初让我去查漕运走私盐案,我现在就怕这幕后之人对我下手……”
李勍还是一派温和:“殿下多虑,天子脚下,您贵为亲王,谁胆敢会对您下手?殿下可查出了什么来?”
成王怎么敢说,他怀疑是曹公公,但证据不够,而且他也没那么大胆子上奏疏状告曹康,曹康跟着父王多久了,而且还暗中助自己除掉了二皇子。
他又怀疑是李勍故意让他去查的,但也没有证据,试探着问了几句:“堂叔当时为何让我查此案?”
李勍语气不变道:“我不过随口提议,殿下虽人在燕京,却不得重用。近日查案以来,皇上对殿下态度可有转变?”
“父皇……倒是夸了我两回。”这是以前没有的事,曹公公虽替他出谋划策,但成王极少得到圣宠。
李勍:“既然如此,殿下又为何忧心?”
“我、我就是……”怕死。成王嗫嚅着说不出口,李勍提醒他道:“殿下若是害怕,不妨做两手准备。”
成王愚钝:“什么两手准备?”
“殿下将查到的内容,心中的怀疑,写一封密信,交给信任之人。如遇不测,这封信是……”
成王听懂了,扭着五官道:“堂叔,你别吓唬我啊……”
李勍笑了笑:“不是吓唬殿下,只是献计,殿下认为,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是何处?”
成王想了想:“皇宫?”
李勍:“这段时日,殿下若是能住在宫中,与皇上相伴,就算这背后之人本事通天,也难以在宫中对您下手。”
成王恍然大悟:“堂叔说的有理,侄儿感激不尽。”
成王前脚走,后脚,梓轩从暗中走了出来。
李勍并未回头:“事情都处理干净了么。”
梓轩道:“王爷,属下已将都察院上下检查了一番,这蔡良竟然在查丁府旧案,当时杀头的人数对不上,险些就查到王爷身上来了。幸好王爷在都察院部署了人手,才逃过一劫。”
梓轩最近跟李勍不久,有什么脏活累活,杀人灭口之事,李勍都交给他去办。
但梓轩不懂:“王爷为何又让镇北侯世子去接任蔡良的位置。”
李勍微微侧头,
嘴角含笑:“成王在蔡良死前见过他,你说,韩元琅多久能查到成王身上?这把火,很快就会烧到曹康身上。”
曹康是皇帝身边的权宦,韩肃是权臣,二人素无瓜葛,互相尊敬。
但李勍使计一石三鸟,除掉了对自己不利的蔡良,让年轻气盛的韩元琅去查案,若是查出和曹康有关,以韩小侯爷的性子,必不会轻易放过。
韩肃护短得紧。他和曹康一旦互咬,只能是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