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刘瑞点了点头,让人给附近的居民一笔补偿,就让他们尽快搬离。
趁着居民搬离的功夫,郅都安排附近扎营,而被派来监管工匠的少府监则安排隶臣砍树削竹,搭建工地。
顺带一提,这位叫汲卫的少府监并不是之前接待过刘瑞和薄戎奴的那位,而是协助少府令和大匠处理工程的实践派。
刘启安排这位的理由除了汲卫有着极为丰富的工地经验,便是此人家学渊源,六代为官,且在关中的黄老学里有着极为显赫的地位,因此受到章武侯和丞相的推荐,被派来盯着郅都和蜀郡官员,避免他们轻慢刘瑞。
“汲黯和汲仁的父亲啊!”刘瑞一边修改工图,一面打量做事稳妥的汲卫。
历史上的汲家虽然比不上从汉文帝时一路风光到隋唐的窦家,但在西汉的鼎盛时期也有二三十人同朝为官,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形成学阀。
刘瑞:不愧是西汉,总能做出超出常理的事。
“关于火井运输的事儿,家上提议用中空的竹子和圆木为管道,但是在衔接处和转折处依然有爆炸的风险。”战国时虽已发现了火井,但是由于人们的认知不足,当时的工匠极为头铁地往井里扔了火把,结果引发了爆炸。而待危险散后,人们用竹筒盛着井里的火光可保一天不灭。
鉴于巴蜀一代多盐井,所以火井资源也极为丰富,当地采盐工人也善于使用竹筒储存火井里的可燃气体,在一定程度上顶替了油灯与蜜蜡。不过因为火井的危险性极高,巴蜀一代的普通人宁可忍受油灯的骚味也不敢在家放个爆竹。
除了运输问题,如何提高凿井效率与采卤时的压强问题也是赵氏父子头疼的来源。
刘瑞的想法很好,也很有操作性,奈何这个世界的冶炼技术还不达标,化学水平最高的就是装神弄鬼的术士,而他们在秦灭后要么去蓬莱找徐福,要么转文科成为黄老学在少府的中坚力量。总之就是刘瑞在关中钓了半天也没等到拿长生不老忽悠他的术士,反而还被刘启骂作有病。
“管道方面可以用麻布缠紧后涂一层桐油进行二次加固。”刘瑞在模型上示范了下,给出意见:“实在不行就在麻布桐油的二次加固上用熟石灰进行三次加固。”
感谢诸葛亮,感谢北宋人民,感谢明清工匠的智慧让刘瑞在土著面前不至于一点用都没用:“只是这种管道在地上运输时还算有用,一旦深入六七十丈的盐井就会变得无比脆弱。”
彼时虽然没有压强一说,但是对“气”也有了比较浅显的认知,算是民科推动物理发展。
而在与赵氏父子相处过程里,刘瑞也再次意识到将墨家收至麾下的重要性。
少府的工匠袭成秦制,大多是子承父业或是隶臣带隶臣,这么做的好处是能流水线一样高效地培养出熟练工人,让他们在各大工程里积攒经验,以老带小。而缺点则是这套体系抹杀了工人的创造性,并且由于技术力的缺乏与对熟手工人的需求欠缺,这群人大都只有最低程度的教育水平。即便是从官宦人家没入奴籍的,也会在繁重的工作下无心创造。
相较之下,墨家不仅是现成的人才库,更有一套培养工程人才的完成体系。
如果说少府是个大工厂,能带出一批熟练工,那墨家就是实验室和实验场所兼有的工业大学,专出工程师的那种。
至少在这个年代,无论是汉朝还是中东的安息帝国,亦或是千里之外的罗马希腊,搞发明的要么是家里矿,要么家里有矿的人给包养了,总之要靠个人力量成为民科专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在亲自对比过普通工匠和赵氏父子的差别后,刘瑞更是压力满满。
“要不让赵氏父子给少府的工匠进修一下?”刘瑞与赵氏父子聊的口干舌燥,趁着二者实验的功夫招来汲卫,吩咐道:“你这几天观察下本地的制盐工人和少府派来的工匠,看看有没有聪明好学的愿意跟着赵家父子精进一二。”
汲卫闻言诧异地看了眼刘瑞,不知太子此举有何深意,但是还是没多问地立刻照办。
“家上,您看把取卤的竹筒改成这样可以吗?”赵非乐的手脚很快,在与刘瑞交流后便就地取材造了个迷你实物。
当下的井盐技术只能取几十米的表层卤水,采用的也是取水的笨办法或是扔个吸水物件带上卤水,效率低到令人发指,并且对采取深层的黑卤水毫无意义,所以刘瑞和墨家改进的不仅有凿井工具,还有取卤技术。
汲卤筒,亦称推水筒,是北宋的巴蜀人用竹筒和牛皮制成的单阀筒管,利用虹吸效应将底层的黑卤水吸出来,可以说是古代劳动人民的黑科技。
刘瑞一咬牙,一跺脚地从版不对号的系统里翻出后世的制盐工艺时,也是槽多无口了一阵。
不是,你这……后宫文字游戏的配套系统,橙光阅读器最爱搞的那套有些神仙丹和生子丹也就罢了,为啥连这种东西都有?
现在做后妃的都这么卷?除了搞宫斗还要搞前朝?话说你们都牛到这个份上了,还做后妃干嘛?动动脑子架空皇帝或是学武则天那样熬死老公自己登基岂不美哉。
不过吐槽归吐槽,该干的活儿还是得认真去干。
蜀郡的人民也是第一次见到太子,还没来得及看会儿笑话便被郅都待人强制搬家。
“我说你们关中人能不能有点礼貌?秦惠文王时带兵欺负我们巴蜀人也就罢了,我们现在都不跟你计较了,你怎么还在巴蜀的地盘上蹬鼻子上脸?”巴蜀一代以前跟楚国联姻,多少学了点“三年不出兵则死后不进祖庙”的风气,加上蜀郡又紧挨发羌,在与西南民族的亲切交流中积攒了武德,所以面对带兵赶人的郅都,他们也表现的很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