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形下,何然不好出面,本身就是他亲戚,今日来的客人多,若是他当场发作,这么多人看着,对他影响不好。
若是说他乍然富贵之后不认人之类,好说不好听。
“这位大婶。”几人对视一眼后,瞿炜含笑上前。
那妇人一回头就看到瞿炜含笑看着她,哎呦一声,伸手捂住胸口,似惊艳于瞿炜的容貌气度,她一脸笑容,眼神精明,“他大舅子,有什么需要,直说。若是我能办到,指定给你办成。”
这是在瞿炜面前还当是自己是主人呢。
瞿炜笑意有些凉,眼神里冷意一闪,摇头道,“婶子,我就是想问问,方才你说的狗儿……”
“噢,就是举人老爷啊。”妇人一脸你这都不知道的表情,笑道:“他呀,小名狗儿,还是我孩子他爹给取的。”
瞿炜面色一变,肃然道:“你怕是不知道,侮辱举人是要被抓起来的。本朝有律例,仗十板。”
实在是瞿炜的表情太过严肃,妇人后退一步,身子瑟缩一下,“不……不至于。”
她像是心里有了底,不在意的一挥手道:“不至于,我从小到大都这么唤他,前年他中秀才我也还是这么唤的。”
“如今情形不同。”瞿炜不紧不慢。
周围的人早已被这一番动静吸引住目光,此时只有几人低低说话,一片安静里,瞿炜抬眼看向众人,“如今何然乃是丰安郡大远县何然何举人,这乃是朝中都有记录的。若是有人举荐,他直接就是官员了,不是随便可以侮辱的。”
他转向妇人,那妇人早已退了又退,几乎缩到了人群里,昨日她还偷了何然大半盆肉回家呢。
“你们和阿然关系好不要紧,但是不能蓄意侮辱,狗儿什么的,对官员来说,太不庄重,不能再唤了。”瞿炜眼神严肃,他板起脸来,威严得很。
妇人有些心虚,坐回桌子上再不敢说话。她提起这个本就是想要人何然永远记得当初穷苦的模样,记得以前那些施舍,实在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犯律法什么的,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也太过骇人。
这件事后,众人虽还是笑闹,对何然却再没有那么随便了。
热热闹闹的过了一日,何然和瞿倩又送他们回来,林天跃宴请的日子到了,他亲自去请了当初他和何然的老师,也早已是举子。
这一日纪家和林家院子格外热闹,纪唯很舍得,席面办得大方,就算是在大远县众人面前,也不会失礼。
古棋镇镇长亲自上门道喜,镇上和县里的许多人都不请自来,瞿炜和袁子渊都来了。
瞿炜身份不同,这可是解元,整个丰安郡就这一个,众人都暗暗看了又看。
瞿倩和纪桃还有余氏一起招呼客人,院子里摆了十几桌,高高兴兴的吃饭。
一片热闹喜庆里,远远的来了一群人,喜气洋洋敲锣打鼓而来。
瞿倩最先发现,以为是亲戚,她忙轻轻推了一把纪桃。
余氏忙着哄怀里的孩子,间或看了一眼。
纪桃自然看到了来的一行人,纪家和林家两家都是几十年前外地迁来的,根本就没有同宗族的人,这些人这样的场面一看就不是一般亲戚。
得是最亲近的那种了。
纪桃知道,此次林天跃考中,纪唯不知为何并没有告知纪钧,他们根本就不会来,就算知道也来不及,来也不会是这样。
柳家那边根本就没有来,纪桃觉得,以钱氏的作风,应该很喜欢攀这门亲才对。到现在没来,应该是大何氏的意思。
纪桃余光扫到田氏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手都微微发抖,还忍不住伸手捂了嘴,纪桃电光火石间明白了,这大概是田氏的娘家人了。
看着人群越走越近,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动静,看这样子,不像是镇上和县里来的,倒像是什么亲戚。
一时间众人暗暗嘀咕。
外人不知,桃源村众人却是知道的,这么些年来田氏独自拉拔着林天跃这个病殃殃的孩子,最近几年还要供他读书,其中艰辛想想就知道,但是从头到尾都未看到田氏的娘家人出现拉她们母子一把。
所以,众人就算是觉得奇怪,也不会往田氏的娘家那边想。只以为大概是林天跃关系好的同窗之类。
林天跃往纪桃这边走来,纪桃皱眉看着越来越近的一行人,伸手捏了下他的手,眼神朝田氏一扫,林天跃会意,转向田氏,“娘,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