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扫了他一眼,稀奇道:“呦,某人不是声称自己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吗,怎么,不知道无食鬼是什么?”
周大成被噎了一句,憋得满脸通红:“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就是考考你。”
林秋扬起眉:“考我,就凭你?”
周大成感到很没面子:“怎么,不行吗!”
林秋从鼻子里发出一阵冷哼:“行啊,那你不妨给你新认的妹妹解释一下,我刚刚究竟干了什么,正好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你!”周大成习惯性地竖起食指指着林秋,“你……”
林秋眯着眼睛,只是那目光里似乎含了刀子:“你真的要继续这样指着我吗?不太礼貌吧。”
周大成一怂,立刻读懂了林秋的潜台词:再这样伸手指着她,手指头都给丫剁掉。
他吞了口口水,不甘心地承认道:“我……好吧,我不知道。”
钟意:……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林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直了身体,正缓缓向两人靠近。
她边走边说:“一般的鬼魂以香火供奉、活人精气为食,这些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凭借,当然,也有部分厉鬼依靠蚕食同类维持存在,这些有固定食物来源的鬼魂,比如你们,被称作有食鬼。”她手腕轻抖,牵拉出一张细如蛛丝的大网,将三人罩在里面,“所谓无食鬼,就是指没有固定食物的灵体。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特别的偏好,也有可能在某一天忽然对某种东西产生极度的偏执,比如牛瘸子身上刚刚跑出去的那只,”她顿了顿,“我猜那家伙应该是依靠吞食恐慌和仇恨维持形态。”
她把网口收紧,单手拎起三只懵逼的游魂,把他们放在靠近沼棘的隐蔽处。
“你要干嘛!”钟意有些害怕。
她不像任静雨一样沉浸式唱歌,也不像周大成一样见过“大风大浪”,林秋忽然做出这种奇怪的举动,她不适之外,深感无法理解。
“当然是保护你啊,小姑娘,一会儿别出声哦。”林秋把他们一起丢进荆棘丛中。
“啊——”眼前是尖锐的硬刺,钟意脑中闪过自己被划得面目全非的画面,不禁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叫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林秋刚刚的嘱咐,下意识地又把嘴合上了。
为了防止无食鬼发现,甚至从出场到现在一直无忧无虑地飘在空中的任静雨,也被林秋压了下去,和钟意、周大成一起,平整地躺在沼棘的庇护下。
说来也奇怪,刚刚通过沼棘的时候,他们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想要立刻吞噬入侵者,现在却乖巧听话地把自己放松下来,柔顺地包裹着三人,把他们拉进荆棘丛深处。
“因为无食鬼偏好的不稳定性,连他们自己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食欲,有时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大量吞食食物,也有极端的案例可能连续几年都不进食。”林秋垂着眼眸,默默地看着这张裹着三人的大网慢慢陷入沼棘。
“那他们会饿死吗?”钟意举手发言,尽管她的手在网里很难动弹。
感受到这些荆条没有恶意,她略略放松了一点。
“你还挺好奇,”林秋扯了扯唇角,“没错,因为无食鬼进食的不稳定性,有的无食鬼会在找到自己偏好的食物之前就一命呜呼,同理,那些吞食较多食物的无食鬼就会逐渐膨胀长大,性情也会从狡诈变得更加暴烈,难以控制。”
“那刚刚从牛……大哥身体里跑出去的那只,属于无食鬼中的什么程度呢?”周大成被压在了底下,此刻正努力往上瞟着林秋,眼睛差点抽筋。
“……牛大哥,呵呵,”林秋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亏你能想得出来。”
“这样叫……有什么问题吗……”周大成现在也捏不太准林秋的想法,他有点两股战战,生怕她又挑出些什么毛病。
“没什么,”林秋抹了把脸,“刚刚那只,瘦弱得都要依靠附身在阴魂身上吸收阴气了,你觉得他是强弱呢。”
林秋没正面回答他,周大成眨了眨眼睛:“那就是弱……是吗?”
林秋不置可否,周大成听见她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心里还是有些不解。
如果对付一只虚弱的阴魂,以她的实力,为什么还要把他们藏起来呢?
其实他怀疑的是对的,林秋撇了撇嘴。
无食鬼这东西最惹人烦的就是他越是虚弱,越是难抓,滑溜溜的像只泥鳅,一般鬼差根本抓不住。
林秋刚上岗的时候,亲眼见到一个老阴差的手直接穿透了无食鬼的身体,在一个完全有利的形势下叫那家伙跑了。
然后他们一整队都挨了范大人的批评。
无食鬼倒也不常见,记忆里后来再见无食鬼,每次都有谢白在身边动手,她倒是没亲手试过。
把那几只小游魂藏起来,主要是因为她怕自己失手,让那无食鬼钻空子上了他们的身,那就惨了。
无食鬼与宿主结合的牢固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下降,她能把它从牛瘸子身体里逼出来,有一部分原因要取决于他们结合已久,粘合力下降。
但它要是在她眼皮子低下上了其他阴魂的身,别说一时半会儿弄不出来,就算是能弄出来,她的老脸也丢尽了,尤其是现在还在拘魂殿旁边,随时都有可能有阴差出来看热闹。
说曹操曹操到,远处,那无食鬼正以极快的速度飘向她。
林秋收敛表情,“刷”地亮开架势,哭丧棒带着万鬼哭嚎,利箭似地射了出去。
那无食鬼反应迅速,向左侧迅速退开一大段距离,将身体调整到几乎透明,一下子消失在林秋的视野中。
“想跑?”林秋召回武器,抡着右臂,手里的哭丧棒化成大刀向他猛然劈去,刀锋狠厉,呼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