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说出口,根本不敢告诉无患。就像无患会被他的一个眼神伤透心一样,他就是个懦夫,不敢想象无患对他的仇视。
无患只以为他气自己没法救她,仅剩的那一点埋怨也没有了,钳住他的手腕不准他再自残。
“你不是大罗菩萨,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勉强。”
“可我——”
“连我自己都认了,你有什么好不甘心?”
她的话终于定住了许奕安的动作,对,她不害怕也不想去恨谁,这是她的命她认,就算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她也能坦然接受。
“只是我不想看你难过,如果你爱我,那在我毒的那一天,你肯定会伤心。”
所以为了不让你伤心。就不要在一起吧。
他们俩就这样僵持着,一个将死之人,一个罪魁祸。终究是许奕安不肯听话,挣脱无患的钳制,一把捧住了她的脸。
这张脸正是最美的时候。一点看不出它随时会破败。
“无患我爱你。”
这种时候,这种诉请,无患却不能欣然说我知道了。
许奕安却不管她是否点头,只让她好好看着他,“我爱你,所以我要陪着你,哪怕你明日便会毒,今天我都不能委屈了你。”
无患挣扎起来,却头一次挣不过许奕安,原来这男人倔起来竟然这般厉害。
“我弥补不了曾经的事。但我们还有以后的,无患……求你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可她的回答却是“不行。”
她这不知变通的执拗,许奕安也是拿她没办法了。
再一次,他只能选择妥协,“我可以不提成亲的事,不逼你非要和我在一起,甚至你如果不高兴,我可以再也不说爱你了。只求你别拒我千里,给我个赔罪的机会好么?”
无患听不懂他一会儿有错一会儿赔罪的,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知道她心疼许奕安,狠不下心撇开他。
“如果你敢说以后不后悔的话。”
“如果现在不抓着你,我现在就会后悔。”
这句话若是放在昨天,无患一定会很感动,但此刻只是点点头,像接下了一个任务般得严肃。
“好。”
许奕安庆幸她终究也爱着他,也只能报着最好的想法,离三十岁还早,她的身体也不至于弱得这几日就会毒。
在此之前他会有办法救她的,一定。
晚些时候,忠叔送了饭菜来,见无患已醒也松了口气,“何姑娘你总算醒了,再拖下去,我真怕许大夫撑不住。”
许奕安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后把忠叔叫出去单独说话。
“你……你对许家的事情还清楚多少?”
忠叔脸色骤白,“我、我还能知道什么?都这么多年没联系了。”
谁知许奕安却没有说话,死死对着忠叔心虚的眼角,“是么?真的没再联系过?”
一个从许家出来的忠仆,守在离家的少爷身边。当真没有和主家通过气,汇报过情况?
忠叔受不住许奕安的目光,偏过头擦了擦额角,“许大夫您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许奕安看了眼西屋,声音又压低了几分,“现在在许家,造药的是谁。”
忠叔立马抬头,“您说的是……”
“我当年造出的药虽狠厉却不至于那么快要人性命,可无患却……许家是不是有人把我的药改动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根本就是乱来!”
其实在许家有谁能动许奕安曾经配出的药方,他们心知肚明,但许奕安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留下的祸患他认了,可如果有人连这祸患都敢动,那就是在打他的脸!
忠叔很清楚到底是谁所为。也只能装着样子应下,“我先去查,有了消息立马告诉您。不过许大夫……您别忘了是您自己离开许家的。”
许奕安怎么会忘,不耐得示意他闭嘴,转身回到西屋里陪着无患。忠叔看着他的背影终是叹了口气,少爷……注定要失望的。
樱花开得美,凋谢得也快,没几日工夫就化作了满院的花雨,落在无患的间,又被轻轻捻下。
休养两日,该回医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