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下度开洵冰冷嘶哑的吐息再次从耳边响起:“那不是东西,是一条路。”
“一条通向真实世界的不归途。”
难道这是破解幻境的钥匙?
徐霜策盯着那个铜盒,手背青筋突起。正当这时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应恺模模糊糊地醒了:“……霜策?”
徐霜策背对着他,把青铜盒收进袖中,定了定心神转过身。
“你怎么样?”他沉声问。
应恺一手捂着额角勉强爬起身,用力咳出几口淤结的血块,终于精疲力尽地缓过一口气来:“没、没事,你怎么样?宫……你那个小弟子跟柳虚之呢?还有度开洵和白真人……”
徐霜策道:“白霰将自己的兵人丝给予鬼修,换取揭发度开洵杀兄夺舍罪行的机会。两人行迹清楚,皆已认罪。”
应恺立刻清醒了:“那他们此刻在何处?”
徐霜策望向远处崎岖的冰原,并未直接回答,只一摇头。
寒风吹着尖锐的哨子,掠过满目疮痍的冻土,消失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
应恺明白了什么,心中五味杂陈,失言片刻后只得暂且按下追问,先提起了更重要的事:“那向小园和柳虚之——”
徐霜策瞟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应恺总觉得他眼底有一丝半嘲不嘲的神色。但还没来得及瞧清楚,只听徐霜策平静道:“已经让血河车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应恺差点破音,回过神来赶紧压下表情,勉强挤出笑容:“回……回沧阳宗吗?为何这么急?”
徐霜策眼底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明显了:“向小园是我沧阳宗弟子,受伤了自然要送回沧阳山,急在何处?”
应恺连话都说不囫囵了:“话虽如此,但没有穆兄亲自看护怎么行?要不还是送来懲舒宫吧,我这就把穆兄请来……”
徐霜策淡淡道:“你的穆兄已经来了。”
应恺诧异回头,只见灰白天际突然出现了一星紫光,随即迅速变大,凌空俯冲而来,竟然是一条金紫木的小舟!
“今日之事牵涉甚多,一时难以详述,待七日后我再上懲舒宫去与你一一梳理清楚。”徐霜策顿了顿,道:“你元神受损未愈,不易操劳太多,还是先小憩片刻吧。”
应恺竟然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温和,顿时受宠若惊,便要转过身来:“倒也没有,我刚才只是撞到头迷糊了会儿,并不碍……”
话音未落,徐霜策一手干净利落拂过他脑后重穴。
应恺:“…………”
应恺这辈子都没防备过站在自己身后的徐霜策,当场眼前一黑,向后倒去,连骂声都没来得及出口便瞬间坠入了沉眠。
这时小舟俯冲而来,船上是两名紫衫的医宗大弟子,见状急忙大惊行礼,疾奔而出把应恺扶上船:“应盟主!”“盟主这是怎么了?”“徐宗主没事吧?”
徐霜策负手而立,平静地叮嘱:“盟主损耗灵力甚多,无甚大事,但急需静卧休息。你二人不要喧哗打扰,让他好好睡一会儿吧。”
医宗弟子闻言非常感动:“两位宗师果然情义深重,我等一定谨遵您吩咐!”
徐霜策颔首不语,医宗弟子又小心翼翼请示:“宗主,天门关回沧阳山遥远难行,不如您屈尊与我等共乘一舟,如何?”
这金紫小舟是医宗门下专供疾行所用,尤其像天门关这样灵气稀薄的险恶之地,巨大的金船难以进入,便特意挑选一叶最小、最轻的扁舟,不计代价强行化血驱动,仅仅来回一趟便要烧掉金船平时航行半年的巨量灵力,因此只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拿出来救人。
徐霜策却一摇头:“不用。”
“那您……”
徐霜策眼皮微抬:“血河车。”
尾音尚未落地,刚才在附近徘徊暂避的四头神禽再次出现,从苍穹下呼啸而来,转瞬便至近前。徐霜策拂袖一招,昏迷不醒的柳虚之便从车门中悬浮而出,被弟子慌忙接住检查一番,见并无性命之危才松了口气,把乐圣也送上了金紫小舟。
徐霜策一步登上车门,头也不回道:“你们小心护送盟主与乐圣,不得有误。”
两名医宗弟子连忙躬身行礼,恭送血河车再次起飞,呼啸直上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