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好运犹豫三秒,一手扶着张跃民的胳膊,一手放在他身后轻轻抚摸,温暖的白光从她手心里飘出来,如一团空气似的钻到张跃民体内。张跃民的整个身体暖洋洋的,胃不难受,气也顺了,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起死回生还魂丹。
张跃民不敢置信地转向梁好运。
“跃民,怎么样”张忠武跳过来就问。
张跃民他堂哥张跃华跟着问“要不要去医院”
张跃民张了张口,梁好运不由得紧张起来,冷风拂过,张跃民呛得咳嗽了一声。
张跃华忙喊“去医院”
“我没事,这边风大,难受。”张跃民连忙说。
张跃华却不放心,“真没事”
张跃民“不光没事,我可能是被梁家那些人气的,吐出来反而舒服了。”
张忠武打量他一番,瞧着眼睛有神,确实比之前好多了,不由地看向张跃华,难不成冲喜真有用。
张跃华瞪他一眼,多少年的老封建你也信
“那你俩上车,咱们走慢点,反正都到村口了。”张跃华扶着俩人上去。
梁好运坐到张跃民对面,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她这个新婚丈夫。
张跃民还是一副浅笑晏晏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只觉得这人乐观脾气好。
殊不知张跃民也在打量她,这么神奇的女子,怎么会放任她奶奶去死呢。她在梁家说的话是真的吗。她同他说的那些话钱都给他,她只要自由,有可能吗。
“啪啪啪”
鞭炮声惊醒了张跃民,也惊醒了梁好运。
梁好运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从村西头走到村头东。
八十年代的农村遍寻不到楼房,一半泥瓦房一半青砖大瓦房。大概是砖太贵,家家户户的院子要么是土墙,要么是篱笆墙,要么下面夯土上面篱笆。
张家的院子便是一米多高的夯土上插满了柳条编的篱笆。
鞭炮惊醒了院里院外的人,院外的人拿起唢呐,敲锣打鼓,院里的老少爷们一股脑儿全跑出来,“新媳妇来了,新媳妇来了”
随后又跑出来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女人,手里还拎着一个布袋子,“都过来,都过来,吃糖,吃糖”
堵在板车四周恨不得把梁好运盯出花来的人们立即抛下她,齐齐跟着那个女人往东跑去。
张忠武冲梁好运道“刚才那个就是我婆娘,你以后该喊婶子。你自己能下来吧跃民,我扶你下来,都该等久了。”
梁好运跳下木板车,就去扶张跃民。
张忠武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是个眼里有活的好姑娘,“叔,我们回来了。”朝院里大喊。
“顺不顺利”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里传出来。
梁好运不由地看向张跃民。
“这就是我爷爷。”张跃民撑着她的胳膊到门口,从屋里走来一位老人,老人头花白,精神却很好,不看他那头白,说他五十五也没人怀疑。
老人看到张跃民的脸色,脚步一顿,“这是咋了”
张跃民“车颠的。”
老人猛然转向张跃华,“走的时候我”
“爷,不怪大哥,梁家出了点事,回头我再跟你说。几点了”张跃民一问这话,老人想到他特意请阴阳先生算的时间。
老人抬起手腕,梁好运看到一块手表,银白色表面,黑色表带,不像此时国内该有的东西。难不成还是舶来品。
梁好运压下心里的好奇,随张跃民进院,梁好运心惊,坐北朝南八间青砖大瓦房,东西两侧还有三间泥瓦房,这个张家,可真是大户人家。
梁守义家在吕梁村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也不过只有三间瓦房和三间偏房。难怪张家能拿出一千块钱作为彩礼。
“时间快到了,你们赶紧进屋。”老人放下手腕,就问张跃华,“你满仓爷呢”
“来了,来了。”
一股浓浓的旱烟味儿从梁好运身边飘过,跟前多了一个老头,老头瞧着六十多岁,手里还拿着一杆老烟枪,烟枪上面挂着一个沾满了烟油的烟袋,烟袋上面绣的字已被污渍脏的看不真切。
只见那老头咂一口烟袋嘴,吐出来就转过身,“这就是跃民那媳妇这闺女长得,真俊。瞧瞧这要身高有身高,要长相有长相,小嘴巴大眼睛”
“赶紧开始”张爷爷后退一步,眉头紧锁的吼他。
老头儿张满仓,也就是林张村的老支书朝墙上磕磕他的烟袋锅子,“急啥玩意,人都进家了,还能跑了不成。”挥起他的老烟枪,“跃华,去你爷堂屋收拾一下,忠武呢准备鞭炮。跃民,领着你媳妇过来。老哥,赶紧去堂屋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