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梁桥一脸的求知,贺长老没法子,只得稍稍多说两句。
“内丹之术可延生续命,令人永葆青春。”
贺长老低头呷一口茶,回味一番,忽然来了兴趣。
“为何有此疑问,难不成你见过?”
这当然是不能承认的,梁桥谎称是自己听几个人聊天的时候偶然听到了这么一句,又说自己只不过会读书和打算盘,这种高来高去的武林秘闻当然比书本有意思多了。
“如此说来,长生不老岂非是真的?”
“活得太久没得趣味。”
贺长老你看事情未免有些……消极。
“不过。”贺长老话锋一转:“多年前我曾有幸见过一位道长,鹤发童颜,身轻如燕,还能呼风唤雨、引来惊雷,听说他便是腹中有内丹。只是道门戒律森严,断然不会杀生害命修炼,你听到的那些,多半是旁门邪术自己摸索的法子。”
“若真有人如此修炼,会怎样呢?”
此种修炼法子在十几年前盛行过一段时间,听说是北国传来的一种巫术,魔教还专门派人研究过。只是这种法术从来失败的多,就算有所小成,也不过是光鲜个几年,内里逐渐腐败不堪,直至神志丧失,成为行尸走肉。
梁桥越听越心惊,忍不住脱口而出:“若真的有人成功了呢?”
贺长老慢悠悠品茶。
“你是说零余子?”
语气非常笃定。
梁桥头皮炸了。
“长老早就知道?”
贺长老稍稍抬头,望向黑沉的夜空。
“在魔教生存的法则,从来是强者为王。有些事情不可不知,很多话却一定要藏在心里,因为你不知道,跪在你脚下伏低做小的人,怀中是否藏着一把尖刀。”
他早就知道零余子在修炼邪术,奈何他出身大族,怎么管得了?所以如今听闻零余子调去丹鼎司,他觉得如释重负,因为他这个前上司再也不必担心零余子哪天闹出乱子来牵连到他了。
原来如此。
“明日我便要让侍卫给所有来这个院子的人搜身。”
贺长老一笑:“手中之刀容易除去,心中刀如何能除?”
谁要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不是登阁拜相,也定然是一方封疆大吏。
梁桥反正是想不明白的,昏昏然睡去,夜里惊醒好几次,听外头风声似鬼哭,稀稀落落的雨声,更让他内心凄凉。望着窗棂战战兢兢,虽然明明是睡在自己家中,他却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感觉到自己是个外人。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起来按他自己的规矩去庄豹那里晨昏定省,却得知庄豹昨晚一夜未归,不仅如此,后半夜还让人把春娘接了去。
“是他伤口恶化了吗?”
侍卫摇头,首座大人走的时候满脸喜气,想来,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我们如此奔忙,他倒有闲情逸致,能去什么好地方?还叫了自己的乳母去伺候,当真不知廉耻。难不成,他是选了采阴补阳那条路?
梁桥心里酸酸的,一头扎进厨房,却被烟火气味熏了出来,原来是柴火湿了,早饭还要等好一会儿呢。
厨娘抢救了半天,还是没法子升起火来,自己反被呛得连连咳嗽,跑出来扶腰喘息,一身烟熏火燎。
“算了,让人出去买些吃食,反正大人不在,咱们将就一下。”
吩咐完这些,梁桥站在院子里转圈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可认真想想又说不上来。
侍卫跑进内院,手里提着一篮子喜蛋。
“姑爷,这是春娘让人送回来的。”
梁桥对这一堆红艳艳的鸡蛋发愣,难道庄豹昨晚上生了个娃娃?
需要随礼吗?
练完早课的贺长老提着刀过来觅食,却瞧见一堆人都站在院子里,满院子烟火气,唯一能称得上是食物的,只有一篮子红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