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桥轻轻提气,摇了摇头。
“看在我从奈何桥畔走了一遭的份上,就别说我了,饶过我吧。”
“我饶了你,你未必愿意饶恕自己。”
幻象永远是最完美的,活人怎么能比得过?只有她也死了,成为你的另一个幻象,这桩孽债才算了局。然而那又成为了你新的遗憾、更深的愧疚。
“你还是孤独终老比较好,别连累他人了。”
零余子嗤笑一声,拂袖转身:“罢了,关我什么事?”
就是啊,关你什么事?
梁桥心里小小声地说了一句,谁知零余子似乎有感应,立即回头,怒目看来。
“啊,没事。”梁桥立即挤出笑容,躬身抬手:“大人请,您慢些走。”
姜晚月让人抬了两筐钱出来,满大街散人去。
谨园的下人忙成一团,却个个喜气洋洋的。梁护法阔别三年之后又来了,而病情凶险的常欣悦居然不药而愈,这是喜上加喜,好事成双。
常欣悦好了,虽然身子有点虚,但精神已经完全没问题了,爬起床吃得饱饱的,端了份早饭去见梁桥,却扑了个空。
待到饭都冷了,他也没见到人,有心去街上找,却又被别的事情找上来。
忙了一个上午,终于在午饭时刻得到了师父传召。
“师父啊……”常欣悦没进门就哭起来:“我好想你啊……”
待他推开门,却愣住了。
梁桥在床上半躺半坐,捧着一盅药膳在吃。零余子坐在桌边,手里捏着毛笔画黄纸。
在他们两个之间似乎站着一个人,身形很熟悉,但是又有些模糊,一闪而过。
是彩九!
常欣悦指着那虚空之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你们没看到吗?”
梁桥笑出声。
“这孩子傻了么?”
“我不是孩子了,我已经十八岁了!”
贺无疾撒娇似的嘀咕一声,笑嘻嘻跑去师父床边,看见师父风霜满面的样子,心疼又疑惑。
“师父来的路上累了吧?为什么突然过来?彩九的事情我搞得定的,你给我一个机会,相信我嘛。”
梁桥放下汤盅,摸摸常欣悦的发顶,捏捏他的肩膀,肌肉不是很硬,但也还算结实,勉强说得过去。
“没事,我就是……”他走了走神,又看向方才常欣悦指的地方:“你方才说看见了谁?”
常欣悦猛点头。
“我看见了彩九,你没看见吗?零余子大人也没看见吗?”
零余子没说话,只略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他手稳稳的画完最后几笔,倒了一碗水,把符纸凌空点燃,灰烬落于碗中,瞬间消失,依旧是清水一碗。
“喝下去。”
常欣悦深度怀疑,捧着碗求救于梁桥。
梁桥和零余子对了对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叫你喝你就喝,你阿哥还会害你吗?”
“倒不是害怕。”常欣悦很是为难,还是捧着碗慢慢地喝光了。
放下碗,他才说了实话。
“我生病了,师父你知道吧?”
梁桥失笑:“我不知道。”
“啊这……”常欣悦搔搔脖颈,有些为难:“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梦里不安稳。经人介绍,我去到一个庙里拜拜,也喝了一碗符水,之后就一病不起,差点……”
“呸呸呸,长命百岁。”
梁桥猛地起身,一把捂住他的嘴。
零余子若有所思。
“是什么庙?你慢慢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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