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国伯忙瞪了她一眼。
何夫人只装没看见。
舅舅的一片苦心,让纪明达不由滴下泪。
给孩子们捐官并请来诰命,虽非正职,到底是一件喜事。中午,理国公府众人便在张老夫人正堂一起用家宴。
纪明达身体未愈,都不许她吃酒。用过饭,便都催她回去歇息。
纪明达谢恩告退。
卸下大钗,准备歇下时,她忽然想到,崔珏现今只是正六品翰林侍讲,二妹妹也只受六品安人的敕命而已。
千户为正五品,封妻正五品宜人。
宜人。安人。
纪明达对镜一笑。
午间小睡,她又做了一梦。
梦中,她先看见自己病在崔家,也是发了高热。
母亲来照顾了她几日,心力交瘁,回家也病倒在床。
可家里还要筹备三妹妹的婚事。
母亲便着人到理国府找二妹妹回家相助。
二妹妹却竟不肯。
外祖母与舅舅怎么劝她、哄她、许她东西、说尽好话,甚至斥责她、急得骂她,她却只是从默然站立改为仰头跪着,决然不肯松口。
“她姨娘杀死了我姨娘,还有我姨娘腹中的孩子。”
“她撒谎,想把我姨娘的死盖过去,让我姨娘枉死两命。”
二妹妹只说这两句话。
温从阳着急得满屋乱窜,劝了这个劝那个,又和二妹妹一起跪着,低声劝她别这样犟着了。
二妹妹没有向他多看一眼。
外祖母已是为难得落下泪。
“从阳媳妇,你要记得,你太太才是你母亲,死的只是个姨娘!”舅舅大怒,厉声道,“你太太已经给她报了官,叫人偿了命!你竟如此不知恩德,就为这些事不肯去帮你太太的忙,枉我平日还以为你最孝顺有良心!”
二妹妹回答的语气平静无波:“人有八母。太太为我嫡母,姨娘为我生母,皆是母亲。杀母之仇,此生不忘,若有来生,亦不会忘。除非我死在当下,将今生今世全然忘个干净。”
“老爷,”她说,“我姨娘并非自己攀附上安国公府的。”
她看向舅舅。
不知为何,定睛看清二妹妹的神情,舅舅竟将怒色收去了大半。
……
这次梦醒,纪明达竟将许多细节都忘记了。
她只记得,母亲病了,无力筹备三妹妹的亲事。二妹妹不肯相帮,最后竟是婆母去安国府帮忙操办的。
这算什么道理!
回忆不出更多,纪明达只能忙叫人去安国府细问母亲的身体,果然得知,母亲正为三妹妹的婚事焦心。
娘从前那样疼二妹妹,可真遇见事,二妹妹人又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