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听出她声音里的沉闷,不解的看向她。
“该睡了,明天起不来怎么办?飞机不等人的。”粉嫩的脸颊洇着薄红,像是春日里的樱花。
她拉着人往楼上走,身后魏知不舍的看着礼品堆,似乎还想去挑两件。
有人从外面走进来,伴随着周叔恭敬的声音。
“先生,欢迎回家。”
余欣欣感觉到拉人的动作有所滞涩,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近,不怒自威,鬓角斑白,眉间的褶皱似是从未放开,她看到魏知一瞬间冷下来的面颊,握住的指尖瞬间凉透。
魏盛宏西装革履,气质冷硬,随着越走越近,脸上表情也越冷漠。
“叔叔好。”余欣欣道,声音软软的,带着让人喜爱的乖巧。
魏盛宏目光微微移动,在余欣欣身上停顿一瞬,微点头,脚步不停,上了二楼,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感受到魏知瞬间僵硬的身体,像是雪天里的冰塑,冷极了。
书房的门关上,魏知还在愣神,余欣欣扯着她的衣袖,温声道:“要去睡吗?”
“嗯。”
两人走到楼梯处,上到二楼时,魏知脚步顿住,眼底神色不定。
余欣欣放开她,余光扫一眼书房,道:“我在房间等你。”
余欣欣回房了,魏知在楼梯口站了一会,敲响书房的门,里面很快传来声音。
“进来。”
魏知拧开门,走进去,魏盛宏坐在书桌后,手里拿一份文件,正在翻阅,未抬头。
空气凝滞,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如此,要么冷漠,要么不欢而散,魏知在心里盘算着,开口:“欣欣你见过了。”
魏盛宏翻阅文件的动作停下,眉间褶皱也似是顿了一下,他开口,“是个好孩子,你眼光不错。”
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知突然有些看不懂他。
“我会娶她。”
空气又一次凝滞,刺眼的灯光打下,魏知观察着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魏盛宏将手中文件放下,抬头,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鬓角斑白,他终究还是老了,面前的女儿神色坚定,眉眼与他有五六分相似,他的思绪有些恍惚,依稀闪过年轻时意气风的岁月,那时他的身边有另一个人……
“你决定了?”
“是。”魏知道。
近来,他总是想起年轻时的事,荒唐美好,什么都没有留下,若是重来,又会如何呢?
他看着面前的女儿,自小听话懂事,原本该鲜活的年纪,却死气沉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便不爱笑了,是从她母亲离世?还是更久之前?他一直不太关注,倒是有些记不清,好在如今算有些活力了。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就行。”
魏知有些不可思议,她瞳孔微颤,不解的看向他,“你不反对?”
魏盛宏看着她,却像是看向不知名的远处,眼角的褶子舒展,年轻时的风采一闪而过,他眼底含着魏知看不懂的情绪,“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对你爷爷说过同样的话,只是……”他似是想起什么,脸上神情落寞而痛苦,像是独自走在时间长河的老人,望着曾经的那些美好,守着孤寂的未来。
“我错过了他,也对不起你的母亲。”
提到母亲,魏知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尖锐的指甲带来阵阵疼意,魏盛宏继续道:“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你的婚姻我不会插手,但家族的生意是你的责任,你该学着接管了。”
“我知道了。”魏知手指松开,泛白的骨节慢慢恢复正常肤色,她转身,行至门边,看着重埋头工作的魏盛宏,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问道:“你和他还有联系?”
她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的,事情被现后,她私下了解过,一直以来魏盛宏都在暗暗帮衬那个人,再后来她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也就没精力再去了解。
“三年前他和一位加拿大男性在国外登记结婚,定居海外。”魏盛宏道,平静的声调里没有一丝起伏,只有捏着文件的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
魏知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她看着魏盛宏,眼神复杂,书桌后的男人依旧从容,连翻动纸张的动作也未有停滞,她转身,想离开。魏盛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第一次去亲家拜访,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我知道。”魏知沉声道,声音里似塞了棉花,很艰涩。
第二天一早,坐在餐桌前,魏知瞄了一眼二楼房间,正在布菜的周叔道:“先生一早就出去了,他让我准备了礼物,让小姐带着,说是他的一番心意。”
余欣欣在一边愣了一会,看着同样失神的魏知,笑道:“那麻烦周叔替我谢谢叔叔。”
“余小姐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周叔布完菜离开了,眼角始终挂着欣慰的笑。
“吃饭吧。”魏知道,她低着头,面上的神情看不真切。
余欣欣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不要想那么多,不管生什么?我都在。”
魏知心里一片暖意,复杂纷乱的情绪消失,她对上余欣欣璀璨的眸子,如星辰亮人心神。
“嗯。”
她是幸运的,她有欣欣,有足够漫长的一生,有足够相守的时间,她的一生不会留有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