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还有无法解释的部分,就是为什么申晓奇案中用到了浸透白尾海雕血的上衣,并且绑匪开口就勒索两个亿;去年712案出现的却是鸡血上衣和一百万赎金。”江停说,“我们不能否认这世上存在各种巧合,同时无法排除模仿作案的可能性。因此在缺少证据的前提下,所谓的犯罪心理画像和行为逻辑分析,都只是华丽的纸上谈兵而已。”
马翔若有所悟,默默地点着头。
“但6顾问,”少顷他又忍不住问“如果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当真遇到了那1的可能性,所有行为分析和推断都是错误的”
江停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侥幸的余地“那么两个孩子就死定了。”
车厢内陷入了安静,空气微微沉凝,连开车的刑警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在任何案件的侦破过程中都是正常的。”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严峫沙哑的声音沉沉响了起来。
马翔从副驾上回头望向他。
“刑侦人员不是神,在对抗犯罪的过程中必然会有力不能及,甚至判断失误的时候。我们会因此付出惨重代价,甚至留下永生难忘的阴影,但那是每个老刑警都难以避免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下次面对犯罪的时候,还能不能带着伤痕和阴影再一次站起来全力以赴。”
严峫话音微顿。
在他身侧,江停似有觉察,极不引人注意地向他一瞥。
突然只听严峫“哎”了声“小张,前面靠边停一下。”
开车刑警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打灯靠边,缓缓停在了便利店前。车刚停稳就只见严峫推门钻了下去,少顷提着一袋东西回来了。
“喏,晚上开车提提神。”严峫把红牛、咖啡和零食递去前排,又往江停手里塞了俩热气腾腾的包子
“晚上就你没吃泡面,都是惯的,赶紧拿俩豆沙包垫垫。”
江停稍稍怔愣。
严峫说“吃了赶紧睡一会,马翔也别看材料了,养养精神。等提审李雨欣的时候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大切闪着警灯在深夜的马路上飞驰,犹如劈开黑海的一叶孤舟。
严峫拢着衣服靠在后车窗边,只听前排开始还传来马翔跟小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片刻后马翔头一歪,响起了低低的鼾声;而身侧悉悉索索的塑料袋声还没断,那是江停在啃包子,后座上弥漫着香甜的豆沙味儿。
又过几分钟,那猫吃食般的细微动静也没了,身侧渐渐传来温热的重量。
严峫张开半边眼皮,只见江停甜包子吃到一半,人就困得睡着了,正渐渐向自己肩头靠过来。
“”
严峫的手臂突然如千钧般沉重,他冲动了好几次,终于慢慢抬起来,小心搂住江停的肩,让他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长路漫漫似无尽头,车厢微微颠簸,昏黄的路灯从两侧飞逝去。
城市夜色与万家灯火被遥遥抛在身后,他们出的市局大楼已经淹没在灯海里了。而云涛诡谲的案情,与凶险叵测的未来,似乎都如月光下的退潮,在这一刻唰然退得很远。
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片后车座,黑暗、狭小而私密,以及怀中随着呼吸平静起伏的温暖。
严峫睁着眼睛,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朦胧间仿佛置身于梦境般的虚空中。
他缓缓偏头看向江停。
江停身体比想象得软,这有点出乎严峫的意料,他印象中的江队应该是瘦削坚硬又十分犀利的,没想到事实是柔软如一片蓬松的羽毛。他的呼吸又轻又匀称,不断后掠的路灯为他乌黑的鬓铺上点点微光,头里隐隐散出好闻的气味,严峫着迷般闻了半晌,才确定是自家洗液的味道。
天天洗头,真讲究啊,严峫想。
他盯着江停熟睡的侧颊,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像他这种人,皮肤会不会也又软又娇气呢
严峫拇指一下下撩拨着江停额角的头,把刘海拨过来又拨过去,柔软的丝不停摩擦着指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个动作让所有困倦和疲劳都奇异地消失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拇指已经顺着江停的额角慢慢摩挲到了脸颊和嘴角边,在那浅红色的唇际不断流连。
严峫迷迷糊糊地想,这感觉可真奇怪。
明明只相处了两个月都不到,却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只要念起这个姓江的存在,心里就像是多了个牵挂,既沉重又轻盈,既麻烦又期待,既难以脱手又不想离开,好似整个人都陷进了黏黏糊糊的美梦里。
“你”
江停呢喃了句什么,也没听清楚,脸贴在严峫的肩窝里蹭了蹭。
严峫手指霎时停住。
车辆还在疾驰,后座有规律地颠簸,前排传来马翔无知无觉的喊声。不知过了多久,江停身体蜷缩着窝起来,仿佛在睡梦中找到了更舒服更放松的姿势。
严峫一直眼错不眨地看着他,直到他又陷入深眠,目光被他嘴角黏着的一点吸引住了那是米粒大小的豆沙。
“”
严峫喉结用力滑动了下,但唾沫仿佛是干的。
他就像是被施了某种魔咒,屏住呼吸抬起手,捻起那小点儿豆沙,然后鬼使神差地含了下指尖。
一丝甜蜜在口腔内晕染开来。
真的好甜啊,他恍惚着想。
突然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江停的呼吸停止了一瞬。
空气陡然凝固,谁都没有动作,所有反应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大切平稳向前飞驰的声响突然格外清晰。
江停没有睁眼,严峫的手悬在半空。
不知过了多久,严峫才极其轻微地从唇缝中问了一声
“你醒着吗”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