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就见贾政起身,肃然道:“周瑞虽然管教不严罪责难逃,可这事儿若闹大了,必然又会惹出风言风语,于咱们府里、于琏哥儿媳妇,怕都未必是什么好事。”
“依儿子的意思,不妨干脆将周瑞一家远远的打了,全当是流刑配。”
贾母素来最喜欢这二儿子,见他主动出面,倒不好再对儿媳妇施压,于是顺他的话头问:“配?你要把它们配到什么地方去?又打算寻个什么名头掩人耳目?”
“倒是有个现成的地方。”
贾政恭声道:“咱家和王家、薛家,不是在广西合办了个厂子么?那边儿荒僻不毛疫瘴横生,自古就是朝廷配犯人的所在。”
“我听说琏哥儿媳妇,原是想派来旺去广西盯着,现下干脆将周瑞全家打过去,也算是将功赎罪,替来旺挡了这一劫!”
来顺当时就听的傻眼了!
感情还能这么整活儿?!
这年头两广经过逐步开,早不似古时候那么荒凉了。
那厂子又是设在广西省会,如何说的上什么荒僻不毛、疫瘴横生?
而因那轮胎买卖的钱景,王熙凤极为重视这监工的差事,抢都未必抢得到,放在贾政嘴里,竟然就成了配、挡灾!
这王熙凤能忍得下来?
“这怕是有些不妥。”
正想着,果然有人跳出来质疑了。
不过却并非来顺以为的王熙凤,反是为了和王熙凤争夺生意控制权,已经闹了许久的贾赦。
就听他捻着胡须,慢条斯理的道:“他既是被配过去的,怎好再独揽大权?”
贾政想也不想,随口举荐:“那就再派个人同去——我看哥哥身边的秦翊就不错,踏实老成又能耐的住辛苦,索性就派了他去,有什么事两个商量着来。”
“嗯”
贾赦心满意足的点头:“如此,倒也不失稳妥。”
这是在演吧?!
这特么绝对是在演吧?!
一个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莫不是把客厅当成戏台了?
来顺看到此时,几乎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保证,这事儿必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否则绝不会这么容易就敲定下来!
那王熙凤呢?
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难道就这么毫不反抗的,放弃了轮胎生意的主导权?
“至于秦翊和周瑞原本的差事。”
这时又听贾政道:“不如就由金文翔和来旺分别兼领了如何?”
金文翔是鸳鸯的哥哥,虽算不得贾母心腹,却也挂靠在贾母身边的近支奴才,他平白得了好处,自然也算是照顾到了贾母的面子。
来旺若能顶了周瑞,负责收缴各庄子的春秋地租、夏冬两贡,对于王熙凤全面掌控荣国府,无疑也是重大利好。
若单从权势上考虑,远在南方工厂之上!
而自家老子从此以后,也可以和林之孝、吴新登平起平坐了!
这细一盘算……
王夫人既保住了颜面又得了实惠,王熙凤、贾政、贾母也各有收获,连自家老爹都得了补偿。
竟是皆大欢喜!
来顺突然就觉着,老太太身后的墙上,合该再挂一个‘聚义厅’的匾额才对。
这特娘分明就是一场分赃大会啊!
“妥当是妥当。”
这时王熙凤终于开口了,就听她道:“只是这事儿毕竟来旺父子起的,旁人怕未必有他们得心应手。”
“无妨!”
贾政再次毫不犹豫的举荐道:“等京城里的铺子开业之后,就交给来顺管着,届时即便有什么不妥,他也能及时帮着改正。”
得
这还有自己的份儿!
来顺算是彻底服了,这东挪西凑、面面俱到的本事,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豪门手腕?
只是……
追查恶变成了分赃大会,自家老爹也不用再去南方当监工了,可那袭爵的事儿又该怎么办?
而这一回,遭受攻讦的主要目标,恐怕就是王夫人和周家了。
只是……
事情到了这等地步,还能怎么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