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苦苦地喊着“普罗”的名字,一声一声地喊着。
“普罗、普罗、呜呜呜。”
罗耶奈如此的天真,他潜意识中依旧记着普罗曾经说过这里是戴遗苏亚山监狱,是他掌管的地盘。他无助地喊着爱人的名字,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稻草,企图这些雌虫们迫于普罗指导的威慑力停下这场暴食。
没有。
什么都没有停下。
每一张嘴,每一颗牙齿都距离雄虫如此之近,他闻到那些腥臭的味道,还有腐朽的泥土气息。眼泪被争相舔食,因为其中饱含珍贵的盐分。
普罗没有告诉过罗耶奈,他预备离开监狱,按照传统他要让所有的囚犯保持饥饿和痛苦。
饥饿让人狂。
痛苦让人泄。
这一切像是潮水一般把罗耶奈整个吞没。
手。
脚。
柔软的腹部。
漂亮又笔直的腿。
在眼珠被挖出来的前一刻,罗耶奈看到了卓旧。
此时的雄虫已经因为过度惊恐,导致功能性失语。只有凑近他的嘴唇,才能听到痴痴的气管呼吸声中藏在“普罗”两个字。
“卓部,你不来吗?”一个雌虫大口咀嚼着说道。
而卓旧慢条斯理地摇摇头,他蹲下身掐断一根闪光小草。他将小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解释道:“我是个素食者。”
他咀嚼地很慢,但这种咀嚼却比任何一种身体的疼痛都给雄虫罗耶奈更强大的震撼。
随后,罗耶奈便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他还活着,却无法看到,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不断地包围着他。死神掐住他的喉咙,让他再也无法出声音,直到这场宴会的结尾,所有雌虫都吃饱喝足之后,他们把那具残骸丢弃在角落,连一块裹尸布都吝啬给予。
他们慢慢地听从着卓旧的指挥离开了航空器。
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忽然,有个雌虫捂住脸哭泣起来,他说,“我好难过。”
“怎么了。”他的同伴安慰道:“是没有吃饱吗?”
“我咬断了他的喉咙。”那只还存有良知的囚犯说道:“你知道吗?我会读唇语。”
在那只雄虫濒临死亡的时候,他没有说“杀了我”,也没有说“我恨你。”他一直呼唤着爱人的名字,一直在饱满希望又在绝望中倔强地呼喊着那两个字:
“普罗。”
在生命走到终点的时候,雌虫永远记得,他咬住咽喉的前一刻,仿若是回光返照,雄虫瞪大着空洞的眼睛,面目丑陋,没有声音地说了一句:
“普罗,对不起。”
他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任性,但是戴遗苏亚山监狱不给他悔改的机会。
在确定航空器中所有定位器和联络器都被破坏掉后,卓旧站在队伍前,用柔和的目光扫视众人,亲切地问,“都吃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