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临中学的教学进度没有周幼晴之前在平湘那个学校的快,简单的基础知识点能反反复复提好几次,周幼晴只是上了十分钟的数学课,就听得想睡觉。
这些她都学过,没必要再听一次。
校服垫在课本上,她打算睡一觉,余光却看见前面的男生正十分认真的记着笔记,奋笔疾书的样子加上他那一副坚定的要入党的表情就让周幼晴想笑。
他的字写得大,周幼晴视力不错,很容易就看清笔记本上的内容。
写是写得挺认真的,但全是些没用的东西。
“喂。”周幼晴不轻不重踢了一下他的凳子。
男生回过头,一头雾水的眨眨眼,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开口就是带着土里土气口音的普通话,显得更老实了,“怎、怎么了?”
“笔记给我看看。”周幼晴伸出手,懒洋洋地抬抬腕。
男生见周幼晴书都没打开,以为她要记笔记,很慷慨的给她了,“我还没写完,你要抄的话,可以等我下课补完再来找我借。”
周幼晴没搭理他,她在平湘的时候,数学周考基本都是满分,借笔记这事,她没做过。
“你这些东西记了也没用,特别是这里,虽然连锁公式一大堆,但是经常用到的也就开头这一个。”
周幼晴把笔记本扔回去,对方又研究了一会儿,最后殷勤的转过头跟她说话,“我刚刚看了一会儿,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儿。你还挺厉害的,以后不会的题我能问你吗?”
周幼晴眼皮都没抬一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趴着,“随便。”
“我叫陈笛,笛子的笛。”
“嗯。”周幼晴没什么兴趣跟他闲聊,突然想到什么,她问,“早上那些女的为什么打她?”
陈笛一时反应过来,“谁?喔,你说乔安安吗,她一直被许邈那群人欺负,打她是常有的事,不过我们大家不敢管,被许邈缠上会很惨。”
“为什么?”
“她们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过乔安安的妈妈是未婚在外面偷偷生的她,她们说,乔安安的妈妈是小三,许邈也这样觉得,所以总找茬。”
“她怎么不姓许?”
陈笛犹豫了几秒才说,“乔安安跟她妈妈姓,你看,那个空着的座位就是她的位置,乔安安家境不好,她妈妈在校外摆摊,她总翘课去帮忙。”
周幼晴看了一眼陈笛指的那个位置,桌面被收拾得很整齐,靠着墙根放了一个质量看起来很差劲的塑料水瓶。
她收回视线,哦了一声继续睡觉。
放学放得早,周幼晴一出校门就看见那辆破面包车,周衡叼着烟靠在车边跟人打电话,穿着黑色的工装,高大的身材穿着这衣服倒显得荷尔蒙十足。
硬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有感应似的,他突然抬眸,看到周幼晴这边。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挂了电话,对周幼晴做了个手势让她过去。
她站在原地冷冷看着,脚下却不动半点。
周衡似乎被她气笑了,上了车开到她面前。
“今天我很忙,带你去外面吃饭,”他坐在车里,语气低缓,“当然,你不想上车,要饿死自己也成。”
周幼晴百无聊赖坐在长椅上,手撑着下巴,拿着根狗尾巴草看着周衡从货车一箱箱往外搬东西。
他站在车厢上,这会儿卷起袖口,露出刚劲的小臂,那些装了矿泉水的纸箱在他双手之间很顺利的被运出来,看起来是那么轻松。
“别看你爸说话吊儿郎当的,其实关键时刻还挺靠得住。”一瓶可乐被人递到跟前,随之而来的还有浓浓的一股脂粉味。
并不难闻,但这味道,香甜得有些俗了。
周幼晴侧过头,穿着浅绿色旗袍的老板娘坐在她身旁,她长得艳丽,口红也涂得烈,旗袍大概是市场随便买的,但穿在她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以为周幼晴是害羞,不敢拿她的东西,苏黎又把东西朝她面前晃晃,“给你的就拿着,别客气啊。”
“我不喝甜的。”周幼晴没动,淡淡说了句。
“啤酒呢,喝吗?”苏黎也没觉得尴尬,从冰柜里又取出两瓶罐装酒。
这回周幼晴没拒绝。
“谢谢。”
苏黎扬唇笑笑,拉开环扣,看着周衡的背影,突然笑起来,“你跟周衡还挺像的。”
“你喜欢他。”周幼晴抿了口酒,十分直白的说。
苏黎没否认,弯着眼笑得招摇,“小姑娘还挺上道嘛,那你觉得我跟你爸合适吗?”
“他那种人,配不上你。”
“你对他成见挺大。”苏黎只当是小孩的胡话,摇摇头没搭腔了。
啤酒喝到一半,周衡忙完了,脖间搭着一根毛巾走过来,从周幼晴手里顺过易拉罐,仰头猛灌一口,啤酒没对嘴,几滴液体从瓶口滴到别处,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滑,性感的喉结滚动一下,余晖阳光正晃眼,他拢着光挡在周幼晴面前,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鬓角还有薄薄一层汗。
周衡用毛巾擦了擦脸,问她想吃什么,周幼晴说随便。
苏黎这时拿着几张钞票出来了,她递给周衡,白嫩的指尖若有若无划过他的腕骨,靠在他耳边轻轻呵气,“今天谢谢啊,晚上还来吗?”
周衡笑着看了眼她,叼根烟在嘴边,低头点燃,懒懒说了句,“晚上再看。”
周衡带她去了家羊肉馆,人挺多的,就是环境实在不怎么样。
说是饭店其实也不算,只是用一个大棚子搭起来的空地,摆十几张桌子和凳子,空气里羊肉的香味飘荡,闻着倒是挺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