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珉僵了瞬间,眼神看向谢时玉,男人好像这才现旁边还坐了个人,眯起眼打量,“有新人了啊,你怎么换口味了?”
谢时玉扣着啤酒瓶的手用力,没搭话,冷肃的眼神扫过去一下,便移开了,放下结账的钱,从高脚凳上站起来转身就走。
韩珉挣开男人的手,飞快追出去。夜晚长街冷清,谢时玉走得不快,一眼就能看到人。
韩珉看到他,庆幸人没有直接酒后开车回去。什么都好说,他就怕人做出危险的事出意外。
他跟在谢时玉身后,两步距离,想拉住人解释,一时却没想好怎么开口。这些过去都是事实,不干净,解释也是徒劳。
但他那时候还没有碰上谢时玉,这个世界于他只是一场混沌,分不出美与丑,无所谓干净不干净。人们呈现出赤裸裸的欲望,扭曲变形,贪名,贪利,贪图美色,他原先是冷眼旁观,后来被身不由己地推入其中。
现在后悔了,因为出现了值得让他珍惜保护的人。一个应该干干净净摆放在玻璃柜里的人,自然不可以掉下来沾到地上的尘土。
走过一条街,在红绿灯处停下,谢时玉走得没有目的,夜晚的冷风吹醒了酒精麻痹的大脑。
韩珉就跟在他身后,离得近,风也吹来了他的气息。谢时玉能感受到。撞上这样的事让他气愤,但韩珉追出来又让他心定了不少。
绿灯亮了,谢时玉没有动,韩珉心领神会地上前半步。
谢时玉侧过头,然后把跟莫小桐的对话跟韩珉说了,说完后,认真看他,尽量心平气和,“你看,他在为你找理由解释,你人缘不错,这种事也有人帮你说话。”
韩珉苦笑一下,“是他人好。”
“那他说的有没有道理?”
韩珉点头,“有。我从前的关系,即使没这么夸张,也的确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李恒,想让他自己放弃,所以我会刻意把人引来工作室。我之前没有爱过谁,唯一一次经历很糟糕,后来就不再把肉体关系当真,所以做错一些事。”他停顿一下,“现在解释这些,像在狡辩,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怎么让你知道这次不同。”
话语声落,马路中央穿行的汽车一辆辆疾驰而过,出刺耳噪音。
不知什么时候下过雨,街道上积了无数小水洼,谢时玉盯着水中城市的倒影,风吹得涟漪荡开,高楼颠倒。
“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心就跳的不听使唤,你看到的冷静淡定,都是伪装。你对我无动于衷,我不知道怎么办。我跟你说,我没追过人,这是真的,你是我第一次努力去接近的对象。”韩珉低哑的声音也像风,被吹进耳来,搅乱了宁静的水面。
“我跟你说我的过去,就是害怕有这一天,你不要一下子全面否定,也睁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谢时玉一瞬间知道自己始终忐忑不安的源头是什么,抗拒跟韩珉展过快的芥蒂又是什么。
是李恒,是韩珉过去的经历。
他吃过一次亏,路南藏了一段他不知道的经历,在日后的某一天骤然爆,造成无法回头的冲击。
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不由不小心起来。
走错了能不能回到原点再重新开始?有时候可以,大部分时候不可以,因为信任与时间都已输尽。
他不想再面临一个无可挽回的局面,那真让人恐慌,所有的心意都变成了笑话。
韩珉明明不是路南,可他还是把这种恐慌嫁接上了。
韩珉有问题,他自己也有问题。
“让我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谢时玉低声留了一句,韩珉扣住他的肩膀,他躲开了。
绿灯又亮,他迈步往前走去,这次韩珉没再追过去。
李恒会约自己见面,谢时玉倒是有预料的。
两人约在咖啡店里,李恒还是那副样子,只是更瘦,一双眼睛锐利执拗,泛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光。
据莫小桐说已经快五年了,五年时间追着一个人跑,谢时玉也为他咂舌。是单纯的爱还是扭曲成不死不休的执念,折磨自己还是折磨对方,只要想到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每时每刻都有种恐惧。
“你想要什么,你说吧,只要你离开他。”李恒开门见山。
谢时玉失笑,“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句话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想,你都没有立场这样问我。毕竟单纯生意上的往来,不至于干涉合作伙伴的私生活吧?”
李恒跋扈的神气僵住,五年了,他对韩珉没有意义,这素来是他最难以启齿的痛点,他盯着谢时玉,“你真难缠,怪不得能把人迷惑住,不知道使了什么下贱的勾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