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音之气鼓鼓扫过眼前飘过的字幕。
占有欲什么的,就是胡说八道。让魔头只喝自己的血,这句话听上去就很自虐,她脑子还没有坏掉。
顾绛一甩长刀,红叶刀刃上沾染的血迹被尽数甩到地上,不留一丝残余,他用“你在说什么屁话呢”的眼神看了聂音之一眼,说道:“只有你的血才能诱惑魔。”
聂音之“哦”一声,顾绛就是根木头,根本不可能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就连聂音之自己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生气。
指望魔头来哄自己,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显然不是闹别扭的时候,聂音之默默把自己哄好,飞快把自己那点不合时宜的小情绪挖个坑埋了,能屈能伸地主动牵住他的袖子,“那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赶紧跑吧。”
“不急。”顾绛偏头看她,实在搞不懂聂音之是怎么做到,上一息瞪眼生气,下一息又展颜对他笑。
像他游走人间时看过的民间变脸戏法。
顾绛抬手用力揉了把她的脸,确认她脸上没有第二张摹面。
在聂音之不明就里的目光中,顾绛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手顺势滑下捉住她手腕,带着人纵身飞上一处高地,示意她抬头望去。
覆盖在云笈宗上空的护山大阵崩溃,剑气散入下方的山川楼宇。
天幕中唯高悬着一把冰蓝色的巨剑,如一棵参天巨木,直插云霄,剑光将方圆百里都照得犹如白昼,一阵阵的剑鸣从里扩散开。
整个云笈宗的大地都在随着剑鸣声颤栗。
“玄魄剑?”颜异望着那柄顶天立地的巨剑,激动得眼冒精光,“是师祖的玄魄剑!”
他身侧传来太虚门余摇清的声音:“所以,贵派师祖韩竟仙尊并没有飞升?”
那柄剑不是残留的一缕剑意或是剑光,是货真价实的一柄巨剑,可以看出,正是护持云笈宗几百年的护山大阵根基所在。
余摇清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剑修飞升仙界,却把自己的本命剑扔在下界的。
颜异脸色一变,余摇清一句话将他眼中的惊喜压下去,师祖飞升在云笈宗有清楚记载,飞升动静何其之大,在整个修真界都会留有记录,就算他们不曾亲眼所见,也不应该有假才是。
可若是师祖未能飞升,那他为何又没有任何音讯?
他转头寻人,被握住手臂,余摇清开口道:“我在这里。”
“余真人,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别这么鬼鬼祟祟。”颜异没好气道。
“习惯使然,实在失礼。”余摇清憋足劲儿,将自己的头显现了出来。
颜异:“……旁边有弟子被你吓晕了。”
长老们很快汇合。
此时云笈宗内大部分修士都在这座试剑台内,各派长老在仓促撤退的时候,尽可能地带上了自己附近的弟子。
试剑台上有单独的法阵护持,处于云笈宗最前方的正山门处,距离较远,被波及得不是很严重。
有这柄巨剑镇着,清冽如甘露的剑气将云笈宗内浮躁的气息涤荡一空,剑气动荡逐渐平息。
众人只觉得自己眉心像是被寒霜激了一下,那股直冲头顶的躁郁顿时消弭,一个接一个地从怒海狂涛的浪尖落回地面,脸上显出几分茫然。
玄魄剑的剑光重点汇聚在两处地方,一处是顾绛所在,另一处在云笈宗深处幽僻的医堂。
众人遥遥和顾绛对峙,魔头看上去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云笈宗三位长老对视一眼,颜异朝他们点点头,两人朝着医堂掠去。
桃苑内,朱厌被这股中正清冽的剑气压制住,如同深陷泥沼,浑身都不舒服。
那削葱似的指尖在廊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指印,阴郁的神情给“聂音之”这张明艳的脸蒙上一层阴翳,他伸手抓住萧灵,“我讨厌那把剑,跟我走。”
萧灵甩开他的手,往后躲去,冷漠道:“我不能离开这里。”
朱厌察觉到有人正朝这里来,不由分说地欺身过去,身形骤然膨胀拉长,变回了自己原身,长臂一挥抓住她的腰,将人扛在肩上,卷起一股狂风往云笈宗外飞。
几乎是前后脚的时差,云笈宗两位长老落在桃苑中,被这里弥漫的凶戾气熏得直捂鼻子。
女修长老看了一眼折断的廊柱,“好浓的凶兽妖气。”
她在这凶兽气息中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脸色蓦地凝重几分,“是萧灵,落在这等凶兽手里可活不了,快追,不能让它在我云笈宗掳人。”
“宗门风气不正,才使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往我宗跑。”另一人气得吹胡子瞪眼,“难怪师祖的剑都看不下去了。”
“话忒多,走!”
两人提着剑,循着那凶兽气息追去。
“你放开我!”萧灵拼命挣扎,用经脉里仅存的一点灵力凝出一把匕,胡乱地朝朱厌后心扎去。
那灵刀连他的皮都没划破,就折断消散,萧灵恳求道,“朱厌,我不能离开,我的治疗还没有结束。”
身后两个讨厌的剑修追得很紧,朱厌半点都不敢停留,“等我找个时机替你将荆重山抓走就是,把他给你找来的替死鬼也一并抓走。”
听到“替死鬼”三个字,萧灵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半点血色都无,又踢又咬,越挣扎得厉害,“我不要跟你走,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