呻吟了一下,谢宣回过神来,冲着赵玉真说道:“从她的膻中穴将银针引出来,快!”
膻中穴,最早见于《灵枢?根结》篇:“厥阴根于大敦,结于玉英,络于膻中。”膻中为心之外围,代心行令,居于胸膜之中。此穴在胸,居两乳之间,心包膜所在之处。
赵玉真缓缓地将手推了出去,手微微颤抖,他虽在年少时对便对李寒衣一见倾心,但这么多年的清心寡欲也不是假的,此刻觉得那颗原本平稳安然的心跳动得异常快。
“定心!”谢宣怒喝一声。
赵玉真手猛地用力,静下心来,暴喝一声:“起!”
青城山道法之绝,大龙象力!
那十根银针猛地颤动起来,一道很明显的气影从李寒衣的腿部迅速地往上游动着,只在瞬间就游动到了赵玉真的掌下。
谢宣感受到了银针的变化,不由得感叹:“这就是青城山的大龙象力,果然不愧天下第一道法的名号。”
“引!”赵玉真猛地一提,那根梨花针被他立刻就引出了一半,但就在此时,赵玉真却感觉头脑忽然一阵晕眩,真气在瞬间崩泄下去,那根梨花针再度退了回去。赵玉真立刻再度强行运起真气,稳住了那根梨花针。但感觉体内气海翻涌,仿佛整个人都要炸裂开来。
“你受伤了?”谢宣感受到了这突然而来的变化,问道。
“小伤,不足挂齿!”赵玉真暴喝一声,一身紫色道袍无风自
扬,他右手猛地一挥,那根细到几乎透明的梨花针被他一把引了出来,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昏迷许久的李寒衣在此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神志也渐渐恢复过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险。”赵玉真看着手中的银针,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到李寒衣慢慢睁开的眼睛,喜道,“你醒了?”
李寒衣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发现自己身上仅穿着亵衣,脸立刻涨得通红,眼神中满是震怒之色,立刻抬起一脚,将赵玉真整个人踢飞了出去。她怒吼一声:“我杀了你!”只是这一声刚骂完,便立刻又晕了过去。
那双眼蒙着白布的谢宣轻叹了一声,一跃到了墙边,拿过了那钉在墙上的血袍,将它披在李寒衣身上后摘去了眼前的白布:“就说了你会被打死,你还不信。什么未过门的媳妇,就会吹牛。”话音刚落,门口忽然响起一人落地的声音。谢宣大惊,右手一挥,拔出了那藏在书箱之中的一柄长剑,剑身修长娟秀,透露着一股儒雅之气。
谢宣握住手中长剑,没有犹豫,对着门口用力一挥,整扇门都在瞬间被劈裂,但是尘埃散去,站在门口的那人却安然无恙。一身白袍的老道士轻轻地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笑道:“一柄万卷书,行遍万里路。谢道友,多年未见了。”
谢宣立刻收起长剑,对着门口的老道士微微鞠躬,脸上满是恭敬:“国师。
”
落桑城,湘南茶楼。
茶楼的庭院之中栽着一棵桃树,如今已是六月天,桃花早已凋零,上面挂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桃子,鲜艳欲滴。身着紫衣的俊朗道士懒散地走在庭院之中,伸手摘下一颗大桃子,使劲地嗅了嗅,随即一笑:“当年没吃到的桃子,没想到在这儿吃到了。”
道士面目俊朗而白净,腰间松散地挎着一把桃木剑,紫色道袍无风自扬,说不出的仙风道骨。原本想进入庭院之中的那些人看到道士后都有些自惭形秽,他们远远地站着,看着道士窃窃私语。
“现在看来,倒有几分传说中的道剑仙模样了。”谢宣站在厢房之上,打开窗户望向庭院中的赵玉真,浅笑道。
国师齐天尘却面色一沉,望着赵玉真微微皱着眉头。
“话说国师为何会出天启?众人皆知赵玉真三十多年没有下过青城山,我却知道,国师大概也有三十年未出天启城了。”谢宣忽然问道。
“我与故人有一个约定。”齐天尘答道。
“故人?谁?”谢宣不解。
“青城山上任掌教,吕素真。”齐天尘缓缓说道。
谢宣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那如今,是否成约了呢?”
齐天尘轻甩拂尘,只是摇头,并没有回答。
庭院里的赵玉真用力地咬了一口桃子,汁水流淌下来,他满足地仰起头,轻声道:“好甜。”随即又低声喃喃自语,“不知道当年如果真能吃到那桃子,
会不会有这么甜?”他左手轻轻一甩,那柄名为桃花的木剑飞了出去,围着桃树绕了一圈后,数十个硕大的桃子纷纷掉落下来。赵玉真手指轻轻一弹,一股紫色的真气散出,将那些硕大的桃子一个一个地打了出去,落到了那些站在庭院外驻足的人面前。
有孩童拿到桃子后惊喜地喊道:“神仙叔叔!”
更有成人见此状真以为是仙人临世,激动得几乎就要跪倒在地。
谢宣和齐天尘也都拿到了一颗桃子。谢宣拿到鼻子边使劲嗅了嗅,随即用力地咬了一大口。齐天尘望着手中的桃子,依旧沉思不语。
“国师在想什么?”谢宣问道。
“在想,枯木如何逢春,春去如何秋来。”齐天尘幽幽地说道。
赵玉真吃完了手中的桃子,收回了那柄桃花剑,忽然走到了那棵桃树边,伸手轻轻握住了树干。只见,整棵桃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那原本碧绿的叶子忽然变得枯黄,随即一片一片地掉落在了地上,最后整棵桃树都变得光秃秃的,仿佛身临寒冬。只是,在人们犹然惊疑的时候,那棵桃树却又长出了新的叶子,翠绿晶莹。那翠绿的叶子边,慢慢地长出了一朵朵的花苞,那花瓣慢慢地展开,最后终于变成了一片灿若朝霞的桃花。
“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再少年。”赵玉真轻声念道,眼神中满是回忆之色,“我初见这桃花纷飞的光景,
还是一个少年。”他转过身,望向厢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