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看着手里的卷轴:“如果我不满意上面的名字,我会撕了它。”
“那会天下大乱,你不想见天下大乱,孤也不想。”明德帝踱步走到了门边,望着那漫天飞雪,想起了那个雪夜,他跪在地上拦住那个要离去的太医。
“救下我弟弟。求求你了,救下我弟弟。”
明德帝伸手去接那雪花,轻声道:“孤很想念你。”
萧瑟走到了明德帝的身边,伸手扶住了他:“外面天寒。”
“一年四季,春花秋月,夏风冬雪,有寒有暖才能让人感觉真实地活着。”明德帝抬腿迈出了门槛,“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真实的寒风了,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好。”萧瑟答应道。
“外面毕竟风寒,不可久待,快些回来吧。”兰月侯将一把伞递了过来。
萧瑟接过伞,跟着明德帝朝外面走去。
“你许久没有回天启,回来孤就病了,一直没有好好和你说过话。孤想和你聊聊。”
“父皇想聊什么?”
“你
今年也二十有余了,你的几位皇兄、皇弟都已成婚,你呢?将军府的叶若依怎么样?她从小与你交好,虽然叶啸鹰告老还乡了,但仍有军侯封号。”
“父皇,我另有心仪的人了。”
“哦?是哪家女子?”
“是司空长风的女儿,司空千落。”
“朱雀使。朱雀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的妻子很美,想必女儿也是个美人,挺好的,就是江湖上的人,心太野,待不住的。比如宣妃,宣妃她走了吗?”
“走了。”
明德帝停住了脚步,但很快又朝前走去:“走了就走了吧。”
“你那姓雷的兄弟怎么样了?”
“还好,受了点伤。”
“他想做官吗?”
“不想,他只想做个大侠,然后打遍天下无敌手。”
“比他父亲聪明。”
“父皇,你怎么开始说笑了?”
两个人就这么闲聊着,像是父亲与儿子拉着家常,一路聊着就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寝殿,这里有着他和萧若风小时的记忆。
萧瑟从没来过这处寝殿,也没想到宫内还有这么破旧的寝殿,看着似乎很多年没有人住了。
明德帝正欲推门而入,却忽然停住了手,问道:“如果孤当年不顾一切,不让若风死,那么现在会怎么样?”
萧瑟沉吟许久,答道:“一条分岔路,当我们做出了一个选择后,就永远看不到另一条路的风景。是仙境还是悬崖,谁也无法得知。”
明德帝点了点头,收回了手,转身道:
“我们回去吧。”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明德帝回去的步伐,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
三日之后,明德帝驾崩。
边关连失三城,九百里告急。
天启城,如今是白色的。不仅是因为这几日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给天启城染上了一层白色,更是因为家家户户房门之前,挂上了许许多多的白绫。
整整三日,天启城的尸体才算清理干净,关于这场乱劫,钦天监是如此记载的:明德二十三年,天生异相,怪病传于天启城,患病者力大无穷,失神嗜血,禁军、大理寺临危受命,一夜之内断其根源。赤王萧羽亲身前往协助,不幸身死。
而三日之后,明德帝驾崩。国丧开始。
所以说那几日的天启城,满城皆白。而国丧时,缅怀先帝的同时,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新帝是谁?
瑾宣掂着手里的卷轴,望向萧瑟:“陛下让我不要打开我的这封,所以要宣告天下,只能是你手里的这封。”
萧瑟从袖中掏出卷轴,随手一甩将它打了开来。瑾宣看到了上面的名字,微微一愣。
萧瑟立刻收了起来,正色道:“三日国丧以后,我自会宣告天下。”
正在此时,兰月侯一把推开了殿门,大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军报:“萧瑟,边关告急,希望我们增兵!”
“琅琊军败了?”瑾宣微微皱眉。
萧瑟接过军报,打开扫了一眼,眉头紧皱:“南诀,六十万大军
?”
兰月侯点头:“这一次他们怕是下了狠心。虽然琅琊军一开始连连告捷,但是无奈兵力相差过大,不是对手。”
萧瑟收起军报,问道:“洛城军在哪里?”
兰月侯神色不安:“已经进城了。”
程洛英策马行在天启城内,对着那满目的白绫和随处可闻的哭号,眉头紧皱,扬起马鞭对着副将说道:“如果我是在梦里见到这场景,我会以为自己来了战场。”
副将垂首道:“刚刚属下派人打探过了,赤王萧羽已经死了,先皇留下了龙封卷轴,在萧瑟和瑾宣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