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睿皱眉听到这里,不由板着脸道,“既然如此,那接下来与大都督往来诸事,想必也不用我操心了。”
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众人微微一愣,立刻看向林珑。
宋之睿原本的计划,他们都是知道的:先守上十天半个月的城,等到局势僵持不下了,再送信给还在前线主持议和事宜的朝廷宣谕使,请对方从中斡旋,主动向乔珩低头,全了他的面子,为了大局着想,乔珩自然不会再计较。
很显然,宣谕使这张牌,只有宋之睿能打。但如今他们的发言让他很不高兴,他就撂挑子不干了!
“诸位不必担忧。”林珑仍然是面带笑意,“难道能替咱们说和的只有宣谕使不成?”
……
“进去。”身后的人用力一推,白先生踉跄几步,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屋里。
李阿妹没有理会他,大步上前,拱手施礼道,“主公,人带到了!这家伙倒是很会躲,藏在了咱们挖的陷阱里,险些给他混了过去。幸而大家都很仔细,搜了几遍,才找着人。”
白先生的脸色顿时因屈辱而涨红了。
他的确是在乔子虎初露败相时,就悄悄跑了,考虑到女兵们在山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恐怕没那么容易跑出去,他便找了个已经被触发过的陷阱,藏在了里面。原以为忍耐几日,等军队撤离,自然就能伺机溜走,谁知这些女兵们检查得如此仔细,终究没能躲过去。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躲,大大方方地被她们抓住,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白先生和乔子虎一样,对自己有一种迷之自信,觉得明月霜不会随意杀了他们这种好用的人才,尤其他们背后还有她招惹不起的大势力,顶多是作为俘虏拿去谈条件有些丢脸。
但下一刻,她就听到明月霜漫不经心的声音,“这就是那个想出驱赶流民走在大军前面当消耗品的家伙?”
听这话音不对,白先生也顾不得自怨自艾,连忙抬起头辩解道,“各为其主而已——”
话说到一半,他看清明月霜的脸,不由微微一顿。
不过毕竟是生死关头,他很快反应过来,“洛京白氏,白思齐,拜见明令君。令君头上也有人压着,想来应该能理解在下的无奈。”
“嗤……”明月霜笑了一声,“抱歉,我不理解。毕竟,人怎么能理解畜生呢?哦,不,不对,你不是畜生。乔子虎那样的才叫畜生,所以若是他做出这样的事,我也不奇怪。而你竟能想出这等招数,怎么会是畜生,应该是禽兽不如!”
白思齐瞠目结舌,脸上仿佛打翻了调色盘,红黑蓝绿都来了一遍,“你、你——”
“怎么,无法反驳?”明月霜完全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嫌恶,“你也配叫思齐?我看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话又让白思齐涨红了脸,只是仍然说不出话来。没有人跟他说过,明月霜竟然是这样的,尤其是她用一张那么好看的脸,骂出那么难听的话,更是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明月霜还在说,“各为其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想不到洛京白氏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连乔子虎那样的货色都愿意认主,看来,你们白氏应该也就这一两代了。”
白思齐终于反应过来,不去跟明月霜辩解,而是昂起头颅,大声道,“有种你就杀了我!”
“天哪!”明月霜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你该不会还想激我杀了你,然后立什么英勇不屈的人设吧?对不起哦,我是女人,没、种。”
“行了,拖下去吧,脏了我的地。”明月霜意兴阑珊地摆手,“洛京世家的子弟,太让人失望了。”
李阿妹答应了,又问,“主公,要如何处置他?”
“照规矩办,送去矿山服役。”明月霜说,“他不是要用流民来挡箭吗?死一个人,就罚一年吧,说不定可以做到下辈子。”见白思齐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她又笑道,“有种你可以自己去找死,但……你有吗?”
白思齐失魂落魄地被带下去了。
他确实不想死了。被明月霜杀了,还可以说他是不屈服于恶势力,英勇不屈,但被发配到矿山,再自己寻死,那就成了吃不了苦,况且,就算勉强能说他是殉节吧?殉的又是谁?
大黎虽然江河日下,但朝廷毕竟还在。乔珩虽然已有反心,但依旧南面称臣。就连巴城和方县,如今也仍然承认自己是大黎的一部分。
难道要殉乔子虎吗?
只要想一想这个念头,白思齐就绝对不想死了。
他仍然不信明月霜会让自己挖一辈子的矿。退一步说,就算明月霜有心,乔珩和家族也不会允许的,谈条件的时候,一定会把他要回去,顶多不过是受累三五个月罢了。
只要咬牙忍过去就好。
……
“我还以为主公想招揽他。”孟丽君表情有些复杂地说。
“我招揽他做什么?”明月霜一脸莫名,“我有你们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