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聞清臨也不知道這一夜,沈渟淵用目光親吻了他多少次。
沈渟淵依然入睡困難,但身體狀況又實在不允許他徹夜不睡,因此就仿佛在潛意識裡定了鬧鐘一樣,每隔一小時都會醒一次,確認了懷裡的人依然是溫熱的,呼吸依然是平穩的,才又繼續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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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韓澈來了,聞清臨便回了趟家,換身衣服,也再給自己和沈渟淵都帶兩套換洗衣服——
接下來一周應該都要住在醫院裡,陪沈渟淵靜養了。
病房裡,韓澈除了來看一看才從急救室出來的好兄弟之外,主要還是為了同沈渟淵商議對於這次事故的處理方案。
當然事實上,主要是沈渟淵提出方案告知韓澈。
不過在其中一點上,兩人略有分歧——
沈渟淵的想法是,先收歸沈達手裡還持有的5%股權,之後走法律途徑,把沈達夫妻送監獄裡去,在裡面好生關照,等出來之後就直接遣送出國,總之是不可能再讓這兩個人有機會對聞清臨造成任何潛在傷害。
這一套方案整體韓澈都是贊同的,唯有一點——
「確定要走法律途徑嗎?」韓澈壓低嗓音分析,「你這情況法律鑑定也就是輕傷,最多能把他們送進去三年…但可能帶來的影響不用我說你都知道,還不如直接跳過這一步,總歸送去國外之後,他們後半生可都算捏在你手裡了。」
作為沈渟淵從小一同長大的唯一好友,韓澈的顧慮不無道理。
如果沈渟淵真的把沈達夫妻送進監獄裡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遲早會傳出去,外人不會知道沈達夫妻一直以來是如何對待沈渟淵,甚至不顧沈渟淵生死的,他們只看結果,只會覺得沈渟淵太不顧念親情大義滅親,甚至沈譽股價也會因此有所波動。
「再退一步說,還有老爺子那邊…」韓澈皺眉道,「你好交代嗎?」
沈渟淵的爺爺再看不上沈達,那畢竟還是有一定感情的,估計是不願看到自己孫子把兒子送進監獄的結果。
「你要說能讓他們至少關個十年八年也行,但最多三年…卻要面臨不小的影響,」韓澈頓了頓,進一步勸道,「真的值當嗎?」
「沒什麼值不值當,」沈渟淵終於開了口,他依然靠坐在病床上,臉色比起前一天稍有好轉,但明顯還是偏蒼白的,講話語也依然是一貫的不疾不徐,可在此時卻透出毋庸置疑的狠戾味道,「他們敢這麼做,我就敢讓他們付出相應代價,三年確實不長,但三年牢獄生活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一定是比死還痛苦的折磨。」
沈達夫妻一生逐利愛慕虛榮,如果真的去坐牢了,那無疑是從天堂墜入地獄,再加之在裡面還要被好好「關照」…
那或許確實是比死更痛苦的折磨。
明白沈渟淵想法的瞬間,韓澈就誇張「嘖」了一聲,勸解的心思淡下去,打的念頭倒是浮了上來,他語氣揶揄道:「你也就仗著聞老師現在聽不到,才敢直白講這種話了。」
沈渟淵身形微頓,看向韓澈的眼神中瞬間多了警告意味。
韓澈其實沒說錯,沈渟淵想,他確實是仗著聞清臨聽不到,才敢直白把這種話講出來。
即便聞清臨在這方面給他的安撫已經不止一次了——
在上次他坦白過對聞清臨的追求者亦或覬覦者的真實處理之後,聞清臨對他說:「我們都是瘋子,天生一對。」
在昨天韓澈告訴了聞清臨關於他的家庭過往之後,聞清臨對他說:「你是我最大的意外之喜。」
沈渟淵真的很感激神明垂憐。
他也真的如此相信聞清臨所說的話,只是…
只是刻進骨髓深處的不安依然如影隨形。
能聽到聞清臨講這樣的話,已經是過去連想都不敢想的美夢了,沈渟淵希望一切保持至此,永遠不會再被打破。
至少,他不會主動去打破。
對上沈渟淵警告意味愈濃的眼神,韓澈無奈嘆口氣,又誇張抬手做了個給嘴拉拉鏈的動作,保證道:「你放心,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心裡都有數的好嗎。」
沈渟淵這才轉開話題問:「這次回國來待多久?」
「還沒想好,」韓澈隨意道,「至少先待過春節再說。」
……
兩人閒聊不久,聞清臨就回來了。
他推開病房門進來的瞬間,沈渟淵周身氣質就都變得溫和下來。
韓澈對此早已經習慣,在一旁默默翻了個白眼。
中午三人一起吃的飯,韓澈特別吩咐醫院後廚開的小灶——
清淡養生但味道不賴。
全程沈渟淵和韓澈都沒再提起過關於事故的話題,聞清臨也沒問。
當然,聞清臨不問不是不關心,只是知道沈渟淵有自己的決定,而無論沈渟淵想怎麼做,他都會支持。
接下來一連五天,聞清臨都在醫院陪沈渟淵休養。
聞清臨已經從家裡帶來了必要的畫具,乾脆就在病房裡畫他的年系列,沈渟淵除了必要需他過目簽字的文件之外,難得沒再做其他工作,倒是多出了不少空閒時間,可以好好給聞清臨的畫配詩了。
韓澈每天中午來一次,三人一起吃飯閒聊。
很神奇的,明明是在醫院裡,聞清臨卻莫名感覺到了兩分在他人生中少有過的,能稱得上「歲月靜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