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宁思蜀最后小心地用弹性安全绑带将她扣在自己怀里。
手臂环过她的肩膀,他声音就低了下来,“痛不痛?”
很少和人这么亲密地肢体接触,今天算是毁了。有点郁闷,乐黎整个过程中一直闭着眼睛,听到这句话,终于睁开来看了他一眼。
仰头,这个男人看着她眼光专注,那么斯文的一张脸,身上却穿着特制的行动服,奇怪的矛盾。
这样的高度,也没有固定的降落地点,放在平时,当然小菜一碟,但对于今天的她来说,太危险了。
不回答他,侧过脸去,身体紧贴,脸颊擦过他胸前,行动服——她熟悉这种质料,防火防水,坚韧耐磨,这么多好处,当然也有牺牲,这种衣服外层粗糙,还有许多必要的口袋,擦过皮肤,感觉当然不好。
不过奇怪的是,她心里居然很平静。
怀疑她随时会晕厥,宁思蜀担心得要命。他曾经在空军服役,跳伞经验丰富,可今天怀里抱着她,脑子里盘旋的都是等下会不会气温太低,跳下去的时候会不会加剧她的伤势,落地的时候怎么办——踌躇之下,居然这一步迈不出去。
“宁思蜀,你还不跳!”多等一秒都好像是一个世纪,乐黎开口了。
跳下去的时候,失重的感觉让五脏六肺猛地一浮,死死咬牙,她一声不吭。
浮云散去,墨色大地扑面而来,她的脸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上,低头只看到她的短发,耳梢露出来,轮廓精致小巧。耳边狂风猎猎,半空中空茫一片,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测算了一下距离,他对就在距离不远处的同伴做手势,打开降落伞。完满的圆轰然绽开,坠势陡缓,再往下看,开阔地带两边,深浅不一的树冠已经清晰可见。
南北一线,太冒险了,不知道接应的人能不能及时赶到边境。
狂风掀起,他手臂一紧,暗叫不好,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果然角度偏颇许多,
离地面很近了,树冠中隐约的瞭望塔,感觉森冷。
落地的时候冲力太大,急奔了两步,还是止不住就势滚倒下来,不过太好了,至少没有落在那边。
她小小的身子完全埋在自己怀里,寒风里她的脸颊一定很冷,但隔着衣料,他却还是觉得胸前滚烫,鼻腔里又酸又软,双手小心翼翼地环着她,好像环着易碎的珍宝。
“小乐,你还好吗?小乐?”解开累赘,他急着唤她。
总是忘记她其实很强,身手之好,足够鄙视他一千次有余。但那有什么用处?她不是一样在自己面前受伤,跟正常女孩子一样,只是痛起来咬牙不作声而已。
那边也有落地声,然后是惨叫。
远远有装甲车飞速驶来,积聚所有残余的力气,落地瞬间借着身体翻滚的角度,猛地用肘弯折断了那男人的脖子,借着尸体翻身坐起,陈末与他遥遥相望,脸上浮起一抹笑容。
几乎是同时,极目宁思蜀的身后,也有车队的影子出现。
目光在空中相遇,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为了这个人,这次的牺牲太大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走他!脑海中电闪一瞬,宁思蜀一长身就飞扑过去。
脚下一紧,那么完美的动作,直接变成扑倒在地,有枪声,惊鸟无数,叫声和翅膀掠起的噪声,一时四下骚动不已。
转眼两边车都到位,全副武装的人跳下来,持枪对望。
两个人被团团保护在中心,乐黎咳嗽,声音微弱嘶哑,“别找死,他们一半是贼,不守国际规矩的。”
为了养伤留在韩国,没有任务,整日空闲,乐黎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普通女生的生活。
所谓普通女生的生活,当然和枪林弹雨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但是和某个奇怪的乌龙检察官,倒是千丝万缕断不开。
病房安静,窗外是阳光明媚,宁思蜀就坐在她床边,电脑搁在身上,滴滴答答打个不停。
医生走进来检查,已经很习惯宁检察官对他每日例行的关心询问,不等他开口就主动报告,“恢复情况很好,小心一点,可以出去散步了。”
很满意,他回头用中文跟她说话,“小乐,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走一走?她看窗外。绿草如茵,三两个小护士低头边走边笑,阳光正好,几乎可以闻到花草香。
收回眼光看他,这个男人带着她死里逃生,上天入地的,但是仔细想想,会弄到那么混乱的地步,还不是因为他!
“我要睡觉。”她没好气。
医生擦汗,赶紧退出去。门合上又打开,一个男人径直走进来,声音平直,“队长,我来了。”
看了坐在旁边的宁思蜀一眼,小李也打招呼,“宁先生,你好。”
招呼打完三个人都没话了,乐黎瞪眼睛,意思明显。
好吧,他明白。拿起电脑走出去,自己老弟就站在外面。
“你带他来的?”
“当然,她是别人的,迟早要接回去。”
“她是别人的队长,说话说完整。”宁思蜀随便坐下来。
这次任务出得九死一生,宁思谦到现在还有点气闷,“你跟议员谈过了吗?接下来怎么办?”
眼前直接浮现那个男人最后的一抹笑容,宁思蜀冷笑,“急什么。”
病房门又开了,小李走出来,表情有点怪,“宁先生,我们队长找你。”
啊?第一次听说她主动找自己,宁思蜀立刻站了起来。
看着他消失,剩下的两个人没话说。憋了半天,想到那天合金门关上之后,还是面前这个男人率先指挥迅速撤离,有点佩服,宁思谦先开口,他中文不好,逐字逐句说得吃力,“那天谢谢了,你怎么知道会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