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种来自血缘的共鸣,而非情绪上的低落。
身体中的某一部分清楚地知晓,他与亲生父母,与原生家庭的缘分,恐怕在这一刻已然走到了尽头。
小於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嗓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夫人,再见。”
其实他还可以说一些别的。
比如小於现在很好,请您放心;
比如,以后还会再见的;
比如谢谢;
比如比如比如。
以前他总希望有时间跟妈妈多说几句话,最好是能有独占的时光,妈妈要么敷衍,要么直接不理睬。
如今垂耳兔夫人真的把时间全部留给他,眼睛只看着他一个人,他却不知还能讲什么了。
最终说出的,也只有「再见」两个字。
有时候,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了。
小幼崽再度转身,而这一次,没有回头。
他闷着头朝前走,听见背后传来垂耳兔夫人的哭声,和五哥的嚎啕、垂耳兔先生的唉声叹气混杂在一块儿。
心软、容易共情的小孩子也跟着鼻子酸酸的。
就在这时,他听见另一声呼唤。
“小於!”
崽崽抬起头,看见是漫漫姐姐急切地冲自己招手。
她当然也看见了垂耳兔夫妇。
可是站在被毫不犹豫卖掉的孩子的立场上,他可不觉得有必要和亲生父母打什么招呼。
倒是这个小弟弟,被围在中间都一副快要哭的样子,还是没舍得断然离开,叫她看了着急。
她以前也会喊小於“小十七”。
但她想,以后应该不会了。
就像自己已经是程家的程漫漫,不再是垂耳兔家的小七了。
漫漫使劲儿挥手:“小於,快来呀!”
崽崽反而停在原地,望向那边。
他的确和绒绒球星的垂耳兔家族没什么关系了,好在,还有一个很好的小姐姐;
西盐站在漫漫旁边,后面是十指相扣的纪攸和谢恺尘;
这一家三口手里拿着点心,等着他过去吃;
休斯举着一个全新的仪器正在追着弗拉夏到处跑,少年狼狈不堪,冲小於做出了求救的口型;
裴桉抱臂离人群稍远,一脸“我要离这两个傻子远一点”的无奈;
手里拎着的袋子装着大牌的最新款童装,适合三岁半幼崽的size。
kfc推着轮椅,笑着喊,崽崽,来吧。
轮椅中,坐着岑寻枝。
监护人静静看着他,眼神淡然,并无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