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女孩儿小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萧嫚从外边进来,和赵珊儿说了几句话,我隔得远听不真切,大概是她问赵珊儿在做什么,赵珊儿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向她萧嫚禀报,两人就闹起来了。”
看来这两人是彻底撕破脸了,黎枝枝用指尖轻轻掸了掸那张纸条,忽地笑了,撕得好啊,往后再见就是仇人了,看她们互相狗咬狗确实好玩。
傍晚,黎枝枝下了学之后,没有回黎府,而是先去了公主府,长公主正在花园小亭里喝茶,笑着唤她过去,亲切道“晚上在这里用膳吧阿央今日出了宫,在我耳边念叨你一天了呢。”
说着,便扬了扬下巴,黎枝枝顺势看去,果然见那繁茂花木下,萧如乐拿着扇子扑蝴蝶玩,待看见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扔了团扇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姐姐”
黎枝枝连忙接住她,萧如乐缠着她腻了好一会,才想起什么,从荷包里掏了半天,摸出一朵栀子花来,献宝似的道“这个送给姐姐。”
然后又摸出另一朵,放在长公主面前“这个送给姑姑。”
黎枝枝看她那个荷包,几天不见,还是干干净净的,一旁的轻罗见了,忍不住笑道“殿下可宝贝这个荷包了,每天都要洗一次,还放在熏笼上细细烘干,没干就不肯睡觉。”
黎枝枝听了,只觉得心里十分熨帖,笑道“下次再给阿央做个更好看的。”
萧如乐却摇头,认真道“姐姐做这个很辛苦,阿央会好好珍惜这一个的,不要别的了。”
长公主笑吟吟道“不得了,咱们阿央竟也会疼人了。”
众人皆笑起来,长公主又对黎枝枝道“上一回我让宫里司衣局给你量了身,裁作及笄穿的衣裳,说再过两天就该好了,到时候拿来给你试一试。”
黎枝枝犹豫一下,道“不巧得很,殿下,夏至那日我答应一个朋友,陪她去京郊北屏山的庄子过生辰,怕是不能来试衣裳。”
长公主便笑道“那就等你空暇了再来也无妨。”
黎枝枝答应下来,萧如乐却好奇道“姐姐,你去哪里过生辰”
“不是我过,”黎枝枝解释道“是陪另一个姐姐,在京郊北屏山。”
萧如乐眨眨眼“北屏山,那里好玩吗”
话都问到这个份上了,黎枝枝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萧如乐有点扭捏地道“阿央也想去,可不可以”
“这个”黎枝枝有些犹豫,道“恐怕要太子殿下答允。”
萧如乐的身份毕竟特殊,黎枝枝不敢擅自带她出去,更何况,那位太子殿下应该也不会同意吧
如此又过了一日,上林苑马场。
天气逐渐转暖,人们都换上了更轻薄的衣衫,夏至将至,微风拂面,带来远处不知名的草木气息。
此时正是下午时候,空旷的马场上长满了绒绒青草,远远看去,仿佛一大块柔软的毯子,风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声,马背上的少年穿着一袭银白色的劲装,手持长弓,纵马疾驰而来,肆意张扬,说不出的潇洒。
待马儿奔过五十步之余,那少年忽然回过身,弯弓搭箭,目光锐利无比,如鹰一般盯着远处,手指一放,箭矢猛地挣弦脱出,出咻然尖啸,如闪电一般急射出去,消失于远处。
倘若不看结果的话,这一幕必然好看得很,令人赏心悦目,然而不多时侯,徐听风便纵马而来,一手持箭禀报不中。
马场观台上,裴言川的表情颇有点尴尬,萧晏故作不见,只慢条斯理地吃着枇杷,片刻后吐出核来,悠悠评价道“你倒是把你哥那点花架子学了个十成十。”
裴言川挠了挠鼻子,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哥是武举状元,我能和他比么再说了,他从前是和和那位一起学的武艺。”
“和前前废太子,”萧晏倒是并不在意,只斜睨他一眼,俊美的面上似笑非笑“有什么不敢说的,又不会砍你的头。”
裴言川嬉笑道“您能直呼其名,我却不敢。”
萧晏从徐听风手里接过那支箭,掂了掂,又左右端详,道“说罢,要求孤什么事情”
裴言川今日特意请他出来,又是喝酒又是听琴,最后跑来上林苑骑马射箭,一副狗腿殷勤样儿,必有所求,果不其然,裴言川先是拍马屁,殿下英明神武,好一通吹捧,尔后才问道“听说殿下在京郊北屏山有个庄子,能借我用用么”
萧晏拿着弓,正在慢吞吞地搭箭,闻言,抬起凤眸看他一眼,像是好奇地问道“北屏山的庄子,你怎么想去那儿”
裴言川支吾了一下“我有几个同窗,想约着一起去吃酒。”
“怎么雪柳斋的酒不好吃”萧晏举着弓,微眯起一双凤眼,也不知是在瞄哪儿,口中漫不经心地道“都一个个想往北屏山跑”
平日里萧晏十分大方,不太在乎这些外物,裴言川要借什么玩意儿,车啊马啊,或是别的贵重物件,他都随口应了,说一句拿去,也不在意他什么时候还。
但是今日不知怎么,非要问得这么详细,裴言川只好绞尽脑汁地想对策,还没等他想出来,萧晏忽然笑着问道“你猜我这一箭能不能中猜对了那庄子便送你了。”
裴言川迟疑地看了看他,又看那远远伫立的靶子,道“殿下要射哪一个”
“随便,”萧晏想了想,道“只要箭上有物,便算中了靶。”
裴言川心道,这还不简单哪怕您射歪了,箭一头扎进地里,那也算中了,忙不迭道“殿下必然能中。”
话音一落,萧晏的手一松,箭矢便疾飞而去,裴言川叫道“等等”
随即他便吃惊地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盯着那支箭出咻然之声,径自对着万里晴空,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这能射中个鬼啊
没等裴言川叫苦,忽然间,一只鸟雀呼啦啦直坠了地,双翅犹在扑腾挣扎,灰尘四起,却是它的身子中了一箭,点点殷红鲜血染上碧色的草叶。
裴言川满眼震惊之色,又看向萧晏,年轻的太子面露遗憾,道“大皇兄当年能一箭射中飞鸟的双目,可惜”
没人知道他在可惜什么,也没人敢接话。
天晚,马场上安静无声,唯有清风徐徐,萧晏将弓箭扔给徐听风,对裴言川笑道“你猜对了,那庄子拿去吧。”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