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芷刚准备开口，袖口突然被轻拽了两下。
“咳，主子。”黄蜂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干什么？”
“您说，大白天见鬼的几率有多大？”
“什么鬼不鬼的，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
顺着侍婢的手指一看，后半句话不禁卡在了喉咙口。
只见破败的院子一角，蹲坐着一团东西。
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看不出颜色的布，顶着蓬松地灰白色毛发，中间有条宽缝，露出两只黑黢黢的瞳仁，一瞬不瞬，阴森可怖。
“应该是……人吧？”夏侯芷也有些不确定了。
“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妪。”段垂文沉吟片刻，走上前，拱手道，“大娘，请问此处是殷家吗？”
一动不动，连哼都没哼一声。
“莫非是个聋子？”黄蜂插话道。
段垂文注意到对方微抽的眼角，摇了摇头。
他弯下腰，放松了神态，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更加诚恳及和善。
“您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想打听些事。”
那团物体仍然无动于衷。
“我来。”
夏侯芷上前一步，被倏地拉住。
“你……别乱来。”段垂文蹙起眉。
她眨了眨眼，捂住胸口，做伤心失望状：“原来在你心里面，我就是那种不折手段的坏人，还说什么结交好友，想来不过是信口之言，做不得数的！”
“不是，你……”
看着严肃冷静的男人露出局
促不安地表情，夏侯芷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段大人：“……”
“放心吧。”她拍了拍对方的肩，继而朝着黄蜂一招手，“都交出来。”
侍婢试图装傻：“什么呀？主子您在说什么呀奴婢不懂。”
“这荒郊野岭，让你交的还能有什么。”夏侯芷没好气地催促道，“快点，别废话。”
“您也说了是荒郊野岭，若给了您，奴婢……”
“以一抵十，外加一碟糖蒸酥酪。”
“成交！”
段垂文尚有些云里雾里，却见黄蜂那边一阵摸索，陆续掏出了糖饴、蜜饯、云片糕……甚至还有两块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白面馒头。
谁能想到，令许多人闻风丧胆的太子近侍，贴身藏着的，并非淬了毒的暗器，而是如此众多的吃食！
“咳。”他不禁有些想笑。
一个能容忍手下如此放肆的人，当真如传闻中那般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么？
每与其多相处一日，段垂文的心中便多一分迟疑。
夏侯芷抱着那堆东西来到老妪面前，也不多话，挑了块糕饼送到对方眼前晃了晃，继而放进自己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所有人：“……”
漆黑的眼珠子一下子瞠大，披散的花白头发连着身上那些破布，一起抖动起来。
老婆子显然气得不轻，沙哑开口道：“你、你这小子……”
话没说完，所有食物落在了自己怀里。
“味道还不错，尝尝？”夏侯芷挑起眉。
这番抑扬顿
挫，加上面前之人这张漂亮的笑脸，古怪的老妪是彻底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