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于直开口了,问她:“要我……帮忙吗?”
话是这样问,可他毫不客气地走到她跟前,伸过双手先放到她的t恤的结上停了停,一劲儿瞅着她的肚子。高洁已经预知他接下来的动作,单手徒劳地盖住裸露的肚子:“我自己来。”
于直伸手轻巧又柔软地拨开她的手,张开他宽阔的手掌,慢慢地包裹住她的肚子,缓缓地移动。
他掌心的温度,毫无阻隔地传递到她的肚腹上,暧得她差一点点就要颤抖。
“他好像是比昨晚又大了一点,挺会长的啊。”他笑着说。
她抵制着不能自控的颤抖:“你怎么又出院了?”
“这伤是小事儿,我本来就是今天出院,不用担心。”他担忧地问,“球球怎么还不动?他不知道是我吗?”
高洁抵受不了了,想要拨开他的手:“他不喜欢下午动。”
于直突然蹲了下来,一手改扶住她的腰,一手仍覆她的肚子,对着她的肚子说:“球球,我是爸爸。”
他又发作他的孩子气了,于是高洁又无可奈何,只好干瞪眼看着他又变作上回在医院的小男孩,淘气又小心地抚拍着她的肚子,乞求着玩伴的回应又不敢特别惊动玩伴一样。
或许是孩子感应到外部强烈的呼唤,高洁感觉到他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于直也感觉到了,惊喜地低头看着她:“他认识我吧?”
又是这样傻气的问题,教她怎么回答才好呢?傻气的于直已经激动得不知怎样才好,他的手掌就抚摸在孩子翻动的部位,但那不够,远远不够。于直把手放开,激动难抑地轻轻吻住了他创造地生命回应他的地方。跨越了几个月,又好像回到一开始那些时光。高洁再次花了些时间适应身边这个男人重新加入自己的生活。她无法阻止于直由原本接送上下班的浅试辄止更进一步。
于直先是再次陪她去做了产检,看着她做各项检查,为她去拿报告。在她量好肚围后,他会主动问徐医生:“现在孩子大约多大?”
徐医生说:“现在孩子大约有三十到三十五厘米,一棵大白菜的重量。”回到家后,于直从玄关处的杂物篮子里拿出记号笔,蹲到萝卜树跟前,问高洁:“我可以写吗?”
这教高洁怎么拒绝呢?
于直根本不会让高洁有拒绝的机会,问完之后,立刻在萝卜树的三十五厘米处划了刻度,写上“大白菜小球球”。写完后,蹲在原地十几秒,勾着唇笑了起来。
他嘴角上扬的时候很好看,高洁一直知道,她只是不知道于直这样的笑法有时候也会傻乎乎的,就像现在。
于直发完他的傻笑,站了起来,拿出一本“bugaboo”产品目录册,塞给高洁:“我从他们荷兰原厂拿来的,看中几款,你瞧瞧哪个最合适?”
目录册内婴儿推车各类繁多,比高洁在网络上查询的款式多得多,她翻几页就眼花缭乱,看看这个功能很棒,又看看那个造型很潮,很难决定。但于直在每一款他相中的款式下都标记了备注,诸如“车架减震效果更好”“颜色选择多,顶棚可以根据球球以后的爱好换”“车轮特殊处理,沙滩山地使用无障碍”等。
其实他自己已经有了决定,就在高洁一边翻阅目录一边犹豫时适当地指着其中五款说:“以后我们可以用这个带球球去森林和雪地,很方便。”
拿不定主意的高洁就被拿定了主意。
不到一星期,这辆婴儿车就被送到高洁面前,于直就跪坐在地板上,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傻爸爸一样,把组件一件件安装起来,然后分别用双手和单手推着车,测试各种使用方式。他推着车,表情无比虔诚,又十分向往。
测试完毕,于直蹲到高洁跟前,扶着她的腰,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说:“安装得还合适吧?你以后可以躺可以坐,还能当学步车,走路一定‘嗖嗖’地快。就像爸爸以前骑摩托车一样。”他对着她的肚子摇摇头,“不,你不会像我。有你妈妈在身边,你不会跟我一样。你会比我好得多。”
于直的期待,直接以他的行动表现出来,高洁根本不及作任何反应。譬如他开始将采买的各种婴儿用品、玩具,甚至产妇乳母使用的必备品一样一样搬进来,把这间公寓里空荡的壁橱塞满。
高洁不住提醒:“这个我自己准备了的,那些我也准备好了,你可以不用买的。”
于直说:“多多益善,都用得到。”
直的是多多益善。为于直整理房间的赵阿姨同高洁说,于先生那边壁橱里的衣服袋子都放不下了,他买的衣服已经不局限于婴儿服,还有很多三岁以内的童装。一开始每款挑中的款式都会男女童装各买一套,后来多了更多小女孩的童装,丝绸的、绉纱的、中式小旗袍、西式公主裙,多到数不胜数。
赵阿姨笑着说:“我问于先生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你猜于先生怎么讲?他讲他喜欢小姑娘,因为发现小姑娘漂亮的衣服多,可爱。这个理由好奇怪啊!”
是很奇怪,也并不奇怪。高洁在为了迎接新生命重新划分橱柜内物品摆放比例时,又将当年她和于直同居时候,于直给她买的各种衣服翻了出来。那些柔软的款式、明亮的色彩,是他一早就隐藏在深处的柔软和希冀。
高洁也跟着柔软下来。
他会在和她同行时环着她的腰,手掌托在她的肚腹下部,仿佛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太沉,想要分担她的负担。高洁原本是想避开的,但是,隔着衣服,隔着皮肤,她可以感受到她的孩子已经习惯了他掌心的温度。他传递的温度抚慰着也唤醒着孩子,每一次都会让孩子缓缓地调整着身体。孩子愈加长大,她肚子里的空间已经不够他活动,他不像以前那样活跃,所以每一次的动态都让她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