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洁听梅先生所说有误,不自觉地皱皱眉头,也就这么个细微的表情,瞬间落到老太太眼内。老太太说:“你这胡说八道的,让小姑娘听了笑话。”
穆子昀转头望高洁,不明她到底干了什么。高洁自己也不太明白。
老太太问高洁:“你知道项圣谟吗?”
高洁诚实点头。
老太太又问:“学过画?”
高洁再诚实点头。
老太太三问:“给这个叔叔说说项圣谟是什么样的风格。”
高洁犹豫地瞅一瞅梅先生又瞅一瞅穆子昀,两位长辈并不为忤,俱一脸鼓励的笑意。于是她也就不再羞辞,落落大方对老太太讲道:“项圣谟早年虽然是学文徵明的,但是很快就跳出了文徵明严谨画法画风的局限,他改学了宋人用笔的周密、兼取元人的韵致,加上他自己观察自然、远游写生的经验,所以他的画构图严谨、繁复而变化,但是笔法却很简洁秀逸,有很高的品格和思想内涵。”
梅先生哈哈笑道:“看来我这位合伙人没有找错,艺术底蕴不错。”
穆子昀向老太太介绍高洁,“这位高小姐是老梅找的珠宝设计品牌合伙人。”
老太太朝高洁招手,在高洁走近时,牵起她的手,仔细瞧着她,笑着说:“做珠宝设计不错,找小梅搭档算是找对了,他做生意比他玩古玩书画靠点谱。有空的话,给我设计一样手链。我单给你设计费帮你开门红,这一票不给小梅赚。”
门外有戴白手套的司机上来,接老太太下楼,梅先生恭敬送出去。
穆子昀问高洁:“你知道这位老太太是谁吗?”她不等高洁问,就给出答案,“盛丰集团董事长林雪,就是那位和你异母妹妹谈恋爱的于直的奶奶。”
高洁在穆子昀的安排下,就近租下一间在静安寺附近的老石库门房间,步行至常德公寓不过十分钟,以此开始了她的创业生涯。
梅先生确实是一位靠谱的合伙人,他同高洁在签合同前,先带她去看了瑞丽的矿场和扬州的珠宝加工厂,规模中等,资质俱全。与之相对的,她将她这些年来的作品都给梅先生拿去给业内行家做了水准评估。
这是一个创业的好平台。高洁想到她后知后觉的母亲的遗愿。她的人生念想又多了一个,而且极其重要,并且也在逐渐成形。
梅先生说:“你出技术,我出人和钱,你占百分之三十,我占百分之七十。公平恰当,你看如何?”
高洁说:“我也想出一点资,主要用在营销推广上头,同您五五分,行不行呢?”
梅先生笑眯眯地将高洁重新估量,实话实讲:“年纪轻,有野心,不错!”
穆子昀居中调和,“老梅,这事儿你就当投资了一个可以让你信任的设计师呗!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了,爽气一点。”
梅先生对高洁说:“我五十一,你四十九。”
于是事情就被拍板下来了。
签完合同,高洁说:“我想请加工厂给我先做两个样品。”
两件样品从扬州的加工厂出来后,她很是满意,也很自得。
一件是一只猎犬形状的水沫玉吊坠,一件是一对莲藕形状水沫玉耳坠。
前者源自于直的那只都彭定制打火机,后者源自项圣谟的一幅花卉图。都不是传统玉饰会用的造型,都别出心裁到极点。
梅先生不住赞美。
水沫玉饰品晶莹剔透,高洁在晶莹剔透里更明确了自己的用心。
洁身自爱(25)
她从穆子昀处大致了解了盛丰集团的一些基本情况,发现于直留给她的地址并不是盛丰设在著名cbd商务大楼的总部,而是他投资在交通大学附近的创意园的一个视频网站办公地。
穆子昀说起过于直用着盛丰旗下佳剧影视副总经理的头衔,投资了一个视频网站,常年在那儿办公,但时不时会跑去总部管理点项目。
讲起这一项,穆子昀就又说出那句“他们家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除此以外,她并不会时常提及于直。
高洁暗地里琢磨过她这位表姨同于家的关系,她不知道表姨背后的那个男人同于直有着怎样的关系。但穆子昀不明说,她亦不去追问。
她自己的恩怨自己来解决,少牵涉他人也是行走江湖的为人之道德。一个无辜于直被牵连,已是罪过。
于直自珠海别后,又很多日不同她联系。这令她隐隐有些焦急,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在十月二十五日这一日,高洁在一大早就给于直发了短信,问他:“你今天在你留着的那个地址那儿吗?”
一会儿于直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想我了?还是终于想起我了?”
他的调情口气没有变调,竟让高洁稍稍放心,她说:“祝你生日快乐!”
“礼物呢?”他不客气地问。
高洁答:“亲自给你送去。”
没有想到于直冷冷哼了一声,“我算着呢,来上海多少天了都不来找我啊?”
高洁的心落定下来,他知道了她来上海,他等着她去电话。他可真任性。
她是笑着说:“很忙,没空。”
于直叹息,“正想着你呢!”
“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下午两点,到交大的大草坪上等我。”讲完以后就挂上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