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摆放在灰扑扑的木匣里,看起来不怎么值钱,用料也只有寻常的彩石和黄铜,只是整个设计非常的精巧,铜丝扭出的藤蔓缠绕着彩石拼成的果实与花蕾,下面缀着细碎的流苏,似是将开花结果全过程定格在一起。少年看到簪的第一眼时,就想到了占据他大部分人生的那个少女。
老人意识到了少年视线的停顿,他连着木匣一起取出来,将木簪展示在宇智波隼人的面前:
“客人您的眼光可真好,这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工匠留在热川的最后一件作品了,这个簪的名字叫做‘朝与暮’,客人如果是打算去向心上人告白,带上它做的礼物,准不会出错。”
宇智波隼人肉眼可见的心动了,他下意识准备掏后腰包里的钱,可是手伸过去才反应过来,他的所有家当都丢在了旅馆里。这个时候再挤回去拿钱,多少会有些来不及去找千手心乐了,宇智波隼人有些为难的转身想走,老人适时出声,缓和了他的尴尬与焦虑:
“是急着出门,忘了带钱了吗?没有关系的,少年人,能够遇到也是一种缘分,你先去找心上人吧,毕竟错过了今天,就要等下一年才能迎来夏夜祭了,这世上什么都能等,唯有心上人等不得呀。”
宇智波隼人有些不自在的接过老人手中的木匣,将其收在袖子里,临走前,他坚定的朝老人开口道:
“我以我的姓氏来保证,绝对会把钱给你的。”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少年快点出,后者脚掌轻点地面,呼吸间没了踪影。
又在人群中挤了一会儿,宇智波隼人终于现了千手心乐的身影,茫茫人海中,少女立于荧荧烛火之下,心有灵犀一般朝他看来,眼角眉梢带着盈盈笑意。
宇智波隼人还没来得及招呼打招呼,旁边已经响起了咔嚓一声响,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手里拿着奇怪的机器,没多久那玩意吐出一张照片,少年得瑟的看着自己杰作,喃喃了一句“完美”。
只可惜少年的得瑟没过三秒,已经有另外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劈手将照片夺了过去,年轻人颇有几分愤懑,他刚想嚷嚷对方是个强盗,在感觉手的主人抑制不住的杀气之后,少年又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嗨呀,你喜欢人家姑娘就去追呀,为什么要抢我的杰作?】
【你的杰作?可是人,明明是我的。】
宇智波隼人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冷冷的撇了摄像师一眼,将照片仔细的藏进怀里,随后大步朝着千手心乐走了过去。少女朝少年招了招手,笑着道:
“是隼人呀,怎么现在才来,其他人都去哪啦?”
不等宇智波隼人回答,她自己又补充道,
“他们不在也挺好的,我们两个很久没有一起逛过街了,所以隼人就陪我走走吧。”
说罢,少女前走去,宇智波隼人紧跟在后。少年将心中的无数疑问压在了喉咙里,他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只能沉默的摩擦着袖子里的木匣。
两人一路肩并着肩,穿越过人潮人海,逛遍热闹的夜市,走到了人不那么多的河滩旁。
宇智波隼人本想趁此机会,将袖子里的簪送给千手心乐,他的手已经按住木匣的边缘,可是在他看清少女头上插着的簪时,少年本能的停下了这个动作。
那个簪和木匣里的很像,不过双方用料完全不同,少女头上的簪子是用珍贵的宝石和贵金属制成,看起来奢华典雅,在夜色中依旧璀璨夺目,是真正配得上少女的存在,而他身上的簪是如此的简陋,简直廉价到可笑,他是怎么会觉得那个簪配出现在少女的头上呢?
少年心中的波动,少女并不知情,她的视线停留在河滩的一角,那里正有几个小孩子在一起做游戏,领头的是个女孩子,正在和另一个男孩子说着什么,说着说着两人突然动起手来,最后男孩子被女孩子压倒在地,女孩子还没做什么,男孩子已经哇哇大哭了起来。
其他的小孩子们都不敢插手,唯有千手心乐走上前来,将两个人拉开,她替双方整理了衣服,又擦去他们脸上的尘土和眼泪,接着温和的道:
“怎么突然打起来了呢?我看你们之前明明是想要做朋友的呀?”
“我确实是想要和他做朋友,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
领头的女孩子无奈的摊开了手,男孩子更是生气地撇过了头,千手心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她呼唤着站在不远处呆的宇智波隼人:
“隼人你快过来,你看看,那个傻小子是不是很像你?”
“哼,我小时候可比他有出息多了。”
宇智波隼人双手抱臂,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完全忘记了自己小时候的种种惨状,千手心乐笑的越肆意,眼见着隼人黑了脸,她才勉强忍住。少女从口袋里掏出了苹果糖,挨个分给了那一帮小孩,然后摸了摸他们的头,孩子们道了谢,欢天喜地的朝远处冲去。
孩子们离开后,眼见四下无人,宇智波隼人酝酿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握住了千手心乐的手:
“……我有话想对你说。”
“嗯?有什么事情,值得你突然那么郑重?”
少女的面上夹杂着几分好奇与不解,还有隐约的期待。而对上对方那贡品翡翠般的剔透翠绿眸子的一刹那,宇智波隼人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我——”
“嗯?”
“我其实——”
“……什么?”
空气里还残留着正午阳光的余热,难免让人有几分躁动,正当宇智波隼人想要不管不顾的说出心里话时,大片大片的彩光突然在两人上空绽放,两人下意识扬起脸看向天空,五光十色的花在夜幕上盛放,转眼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少女不由得叹道:
“啊,热川的夏日祭烟花果然名不虚传,和老板娘说的一样,来这里确实没有来错呢。”
千手心乐的注意力放在了绚丽多彩的烟花上,宇智波隼人的目光落在了精心打扮的少女身上,他张了张口,心脏在怦怦狂跳,所有的勇气如同烟花一般,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少年出了一声吐息,在对方视野范围之外,他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幻想少女能听到一般,小声说道:
“心乐,我……喜欢你。”
这样就好了吧,这样就好了,千手她……就像那个簪一样,她值得更好的。
所以,所以……他……总有一天,他会有资格正大光明,将那句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