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鹤被暗处的影卫用暗器定了身,只能任由禁卫军将自己拖走,他倔强地盯着紧闭的宫门,忽而眸光微转,从窗棂的缝隙间看见床榻上帘幔晃动,一只白皙似玉的脚不慎从帘子里探出,小腿肚还着颤,却又随即被男人握在掌心重新抓回去。
那雪白的脚踝处红痕斑驳,刺红了楼鹤的眼。
青天白日,他应我闻怎敢染指天上明月?!
可他的眼神很快又颓败下去。
若非明月甘愿被拉入凡尘,谁又能强迫得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6雪拥?
楼鹤好似陷入了魔怔中。
为什么……为什么会到今日这般田地?
直到他重新被抓回诏狱,也没有想出答案。
没有答案,或许他还能在被配边疆后,浑浑噩噩过完这一身,但偏偏有人并不愿意就这样放过他。
深夜子时,他被应我闻的人五花大绑带出了诏狱,如同破布般被人丢在了那位悲天悯人的国师面前。
而那位宣王殿下就懒洋洋坐在他们前方,衣襟微微有些凌乱,脖颈处的抓痕刺眼极了。
“我说神棍,帮他恢复一下前世的记忆应该不难吧?”
国师闭着眼长叹一声:“众生皆苦,殿下如今既已得偿所愿,何苦再折磨旁人?”
“众生?6雪拥难道不是众生之一?他的苦便不算苦吗?!”应我闻闻言骤然狠厉下来,“本王没有请求你的同意,而是命令你,否则明日便送你的众生去见鬼。”
“6大人若是知晓……”
应我闻冷笑一声:“你觉得本王会让你们这群虚伪恶心的东西见到他?”
他会把小雪人藏在干净的地方,绝不会再让这些人去脏他的眼。
国师无法,只得拿起那据说能看见前世今生的命盘朝楼鹤走去。
当初他也曾用这命盘偷偷觉醒过应有时的记忆,他以为这样便能让这位太子殿下对宣王不死不休,大业得成,谁知却偏偏为情所困。
楼鹤的手触及到命盘的瞬间,他好似听见碧落河畔,铜铃声清脆,一道打着伞的白色身影在河的对岸渐行渐远,他心头一急想要跑上前去,忽而眼前一黑,跌入了那个即将让他余生都活在悔恨与痛苦中的噩梦里。
他的意识分明那样清醒,却只能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将6雪拥推入地狱。
他看见自己一身红色官服满脸漠然站在诏狱里,站在那浑身血迹躺在角落里的人儿面前,口中吐露出折辱的字眼。
他怒吼着,想要将这样令人憎恶的自己打醒,可他的拳头却从对方的身体里穿过。
他跪在那被泥泞玷污的明月旁,想要将明月拢入怀中,可他探出手,却只触摸到一片虚无。
他分明就在此处,却什么都做不了。
琅风崖上,白衣公子神情漠然又决绝,一跃而下。
“不€€€€!不要跳!!”
楼鹤跪在崖边,身影好似与梦中的应我闻重叠。
他的心脏抽痛得几欲窒息。
但与他重叠的身影很快追随那人而去,徒留他跪在原处,睁大眼睛,泣不成声。
若这是他的前世,是6雪拥的前世,一切疑惑似乎都隐忍而解。
他甚至明白,应我闻今日之所以逼迫国师逆天而行,就是为了让他死了那条再纠缠6雪拥的心。
让他明白,自己根本不配再喜欢6雪拥。
让他此生都被悔恨与痛苦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