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雪拥的心疼与温柔,都只能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锐利的刀尖划破皮肤,沾染上毒素的血顺着柳刃滑下,无声滴落在地面上。
那血逐渐乌黑,便是清透的月光亦照不分明。
应我闻对上铜镜里自己的眼睛,兴奋褪去后又是无助的惶恐。
“6小雪……没有你,我又学不会要如何爱自己了。”
影一踏入房中,瞧见男人这幅神色癫狂的模样,却并未露出任何讶异。
应我闻或许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自那日被耶律重光丢出宫外,被影一背回去后,由于6雪拥入宫前下的死命令,男人被强行困在这里,意识到自己不能入宫去找那人时,便已经再次疯魔。
这早已不是他第一次想尽办法毁去自己的脸,影一阻止过,但下一次仍旧会这般。
而唯一能让男人恢复理智的药,唯有6雪拥。
“主子,天亮便是封后大典,潜入王都的西北军已经准备就绪,您该做好准备接公子回家了。”影一低声道。
果然,只要提到那人的名字,这些时日将他视为空气的男人顿时有了反应。
“唔,该接6小雪回家了……”应我闻捂着半边脸,血从指缝流下他却似毫无痛觉,“你说他看见我这个样子,是会心疼呢,还是失望?”
影一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心想着,总算是清醒了些。
“恕属下多嘴,公子不远万里从京城来到北蛮王都全是为了探寻主上踪迹,难道即便如此,主子还是不敢相信公子对您的心吗?”
应我闻默然,眼中的癫狂之色褪去。
“这世上,谁不是为了心中所念拼命挣扎,得到后又患得患失呢。”
他轻声道,忽而又变得格外冷静淡漠。
他从来不知有恃无恐是何感受,他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都要抢过来,哪怕每日惶恐不安亦只能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更何况6雪拥不是冰冷的死物,哪怕名正言顺拥有了身体,他亦注定此生都要因对方的心而殚精竭虑。
一旦得到爱意,他就无法忍受今日的爱比昨日的少,明天的关心会比今天敷衍。
他受不了,他是一只低劣又贪婪的犬。
他的胃口只会越来越难以满足。
可他又不希望6雪拥与他一般承受这样的折磨,所以他又希望6雪拥不要太喜欢他,以免由爱生怖,此生都不能自在随意。
如此矛盾,疯魔也不算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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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蒙蒙亮,祭坛被重兵围住,防线之外是无数探头观望热闹的百姓。
北蛮历朝从未有过男后,更别说还是一个不知来历的中原人。
6雪拥站在最高处,垂眼俯视着下方乌泱泱的人群,敏锐地找到了由西北军伪装而成的游民。
北蛮与大梁刚达成和平协议,西北军不宜暴露身份,于是佩戴的都是北蛮的弯刀,打的亦是维护北蛮王室正统,拥护嫡公主耶律弥光的名号。
“在想什么?”
男人依旧带着面具,接过大祭司手中的香递给他,笑吟吟地问。
6雪拥微微压低声音,随意问道:“北蛮印证血统的月光石,你是如何让其光的?”
其实他这样问很冒险,因为在他的认知中眼前的男人是应我闻,而滴血祈福是在年关又怎会与应我闻有关?一旦对方回过神来,便知晓他根本没有被血蛊蛊惑。
但人总是会被潜意识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