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刚刚不是还说要去安平的吗?苏霁华想转头,却是突然感觉头皮一疼。
贺景瑞躺在榻上,绕着苏霁华的发丝轻缠。“起事打仗,太慢。”
“那,那你想怎么样?”苏霁华微微矮身扭头,用力的睁大一双眼,企图在暗色中看清楚贺景瑞脸上的表情。
“日后,你自会知道。”似乎不欲多言,贺景瑞翻身压住苏霁华的头发,将其贴在脸上,然后就闭上了眼。
苏霁华噘嘴,想起尚在新安郡的父母和依旧在扬州东奔西跑做生意的罗翰,心中不安。“会,会不会连累……”
话一出口,苏霁华就后悔了。贺景瑞将这事告诉她,势必是相信她的,可是她却说出了“连累”二字。
造反,夺位,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平常人怕连累是自然的,可是她是他的妻,他信她才将这事告诉了她,可是她却说出连累这种话。
抿着唇瓣,苏霁华伸手,小心翼翼的搭在贺景瑞的胳膊。“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景瑞没有说话,好像是睡熟了。苏霁华垂着眼帘,感觉面颊微烫。她合衣躺下来,靠在贺景瑞身边。
夏日的夜闷热异常,屋子很小,木榻很窄,两个人挤在一处只片刻便浑身汗湿。
苏霁华有心事,她翻了个身,然后又翻了个身。贺景瑞扭头,一把按住苏霁华塞进自己怀里,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睡觉。”
“我睡不着。”靠在贺景瑞心口,苏霁华动了动自己被裹着布条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它扯了下来。
天热,这布条裹了一路,肌肤汗津津的弄得指头都有些水肿了。
“若是没有你,便是起事也无妨,少些麻烦,多些名正言顺。”屋内,贺景瑞的声音沉沉响起,带着回响,似在替苏霁华解惑,也是在告诉她,她担忧的事他已然考虑到了。
如若不是顾及苏霁华,依照贺景瑞的计划,势必大张旗鼓的用清君侧之名,大刺刺的破开应天府,直捣龙穴。
苏霁华浑身一震,明白了贺景瑞的意思。所以他是为了保全她才选择不去安平,不用上辈子清君侧的名头而选用了另一种方式吗?
“爷。”苏霁华哑着喉咙,有些哽咽。“你,是要逼宫吗?”
“……没有。”贺景瑞沉默半响,将苏霁华的脑袋压进了怀里,暗哑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调笑,带着暗示。“华华若是不睡,那就做些别的事吧。”
苏霁华面色煞红,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很困……”
“可我觉得华华好像不困的样子?”托住苏霁华的下颚将额头抵上去,贺景瑞唇角轻勾,开始算账。“那白娘是谁?”
“是李锦鸿的外室,一个梨园戏子。她生的两个孩子,你也见过,现在都进了掖庭。”她就知道,不会这么好糊弄过去。“我说这些,是怕沈景水为难我。你看,若不是你在,我这小指头就要被砍成两半了。”
伸出自己的小手指朝贺景瑞勾了勾,苏霁华讨好的笑道:“多亏了相公。”
“相公?”贺景瑞一挑眉,“倒还是头一次听你这般唤我。”
“好听吗?我日后都这般叫你,好不好?”勾着贺景瑞的长发,苏霁华打蛇随棍上。
贺景瑞能暗中视物,他盯着苏霁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半响,低低笑道:“你不是替身。”
男人的声音温柔低哑,似沾着雪蜜的糖果子,听得苏霁华心口一跳,那绯红自她脖颈处向上蔓延,带着难掩的羞涩。
“我,你知道我那是瞎说的。”苏霁华偏头,躲开贺景瑞箍着自己下颚的动作。
贺景瑞搂紧苏霁华,“不是逢场作戏,我娶你,是想娶,只想娶你。”
“咚咚咚”苏霁华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就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她慌张的攥住贺景瑞的衣襟,将脸埋进他怀里。
感觉到苏霁华那颗拱在自己胸前,热乎乎毛绒绒的小脑袋,贺景瑞不自禁微笑。“睡吧。”
“……嗯。”使劲阖上眼帘,苏霁华逼迫自己快些入睡,心中却依旧难以平静。一方面是被贺景瑞这突如其来的话羞的,另一方面是对日后的迷惘恐慌。
迷迷糊糊的,直至第二日初曦微露,苏霁华才堪堪睡着,但没睡片刻,就被人给晃醒了。
“苏霁华。”
苏霁华缓慢睁眼,立刻就被面前挂着两个黑眼圈的朝阳公主给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