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子心和沈氏母女俩那日“联手”的那场戏果然取得了不俗的效果,香菜被打成猪头扔到了农庄里,最少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再见了,院里的下人们也收敛不少,这几天干活都勤奋了,态度也恭敬了。
没了香菜在一旁盯着,连子心更加自在,下了好大一场雪,她正好可以窝在自己的小房间足不出户。虽然说那场高烧早就好了,但原主留下的这个身子确实有点弱,很是怕冷,无论穿多少衣服手脚都是冰凉的,典型就是常年气血亏虚的表现。
唉,一个厨神世家的二房小姐混成这样也是挺不容易的。
不过比起往年冬天,今年已经好过多了,也许是大房那边对连子慧犯下错事的补偿,送来了不少好的炭火还有食材,房间里整天烧炭烧得都暖暖的,又有不错的食物吃,再加上下人们不敢再目中无人,她很是过了几天舒适的日子。
如果不是再度见到了老太太身边的银杏,她都要忘记了,如果不奋斗,这种猪一样的日子只是短暂的,水深火热的未来还在等着她。
银杏来干嘛?自然是传话,老太太要见她。
无论什么时代,都不乏八卦的传播者,这深宅大院更是流言的聚集和传播地,那日这院里发生的事情,会被老太太知道她一点都不吃惊。
对着铜镜抹了一些粉,最近日子比较好,脸色都养得红润了,这可不好。至于衣服倒是不用刻意挑,没一件上得了台面的。
“银杏姐姐,许久不见。”
连子心来到正厅,见银杏一个人坐在那儿,便上前去大大方方地点了个头。
银杏虽是老太太的心腹丫鬟,但她再不济都是连府小姐,断没有主子给奴才行礼的道理。
“八小姐,许久不见。”银杏自持主子地位高,向来也很少给府里的小姐们行礼,更何况是这个没什么地位的。
不过她这次的态度倒是比上次柔和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些许微笑,略略打量了连子心一下,竟关怀道:“八小姐的病可是好彻底了?”
连子心无暇琢磨银杏的变化,听她如此问,垂下眼睑柔柔道:“好多了呢。”
银杏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我们这边人手不多,连杯热茶都没能招呼姐姐,真是对不住。”连子心一脸羞愧。
“不打紧的。”其实不是没有听说过二房落魄,却不曾想竟寒酸到这种田地,银杏暗暗叹口气,摆手道,“走吧,别让老太太那边等久了。”
连子心应了声“是”,然后就跟在银杏后头出了二房的院子。
连下了三天雪,昨日刚放晴,外头冰消雪融,不少仆人正在清扫地上的积雪和檐上的冰棱。
来了快小半个月,连子心一直窝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连二房的那个院子都没有看全,出二房的院子还是第一次。
连府还算高阔平和,一个个独立的院落,小桥流水和假山树木的景致也不少,无论门庭墙壁都是古香古色的,连子心一路都颇为好奇地瞧着,古代建筑耶,以往只能在电视中看到,现在却是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而且她就置身其中,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二房院落位置比较偏僻,距离老太太住的地方要走上好久,饶是连子心因着好奇心而分散了不少精神,走到最后都觉得腿酸,不过银杏都没有说什么,她还能抱怨不成?
最后穿过了穿过一扇垂花门,总算见到了老太太住的地方,一处四进二的大院子,院门上一块看起来颇有年头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暮苍堂。
“对了,三小姐和几个小姐都在呢,你们姐妹也许久不见了吧?”
进院子的时候,银杏脚步顿了顿,忽然说道。
连子心一愣,明白过来,道:“是的,今儿个可真巧。”
呵呵,真巧,无巧不成书啊。
银杏没再说话,领着连子心继续往里走。
这暮苍堂里房舍空阔,但看起来却挺朴素的,花草树木不多,都是普通品种且只是简单的修剪,有一个看起来还比较大的人工的水池,养了些五色锦鲤,池上还修了一条小小的蜂腰桥,看起来颇为有趣。仆妇婆子大都是上了年纪的,只有几个小丫头在洒扫浆洗,当然,比起她二房那寥落的门庭,这里已经算是富贵了。
绕过正厅,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去,就到了老太太平日里素爱呆着的一间偏厅。
长到十二岁,连子心还是第一次来这儿,一些路过的丫鬟仆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她,基本上不知道她是也是连家的小姐。
连家小姐哪能穿得这么寒酸的?
连子心一路都低着个头,尽量保持一副胆小羞怯的模样。
“老太太,八小姐到了。”
银杏率先进门去,声音响亮地通报了一声。
“哟,八妹妹来了呀?快进来快进来。”
没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倒是先听到了某个嫡姐的声音。
连子心冷笑一下,继续低着头迈进了屋。
“八妹妹呀,好久不见了,你身子可好了吗?”
“奶奶亲自给请的许郎中,许郎中医术那般好,小小一个风寒入体怎会到现在还不好?”
“八姐姐,真是对不住,我本该去瞧瞧你的,可我这身子一到冬天就咳嗽,我娘不让我去,说是别害您病上加病,到时候可就罪过了。”
她还一句话未说呢,屋里一群莺莺燕燕就一个个耐不住性子开口了。
听听,多姐妹情深,连子心差点就感动吐了。
“谢谢各位姐妹们的关心,子心身子已经、已经无碍了……咳咳……”
连子心低声“感谢”,到最后却突然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这咳嗽声非常真实,而且还有种她害怕自己发出这种声音而拼命压制的感觉。
卑微得可怜。
屋里的一些下人都看得不忍。
“瞧你们几个,心姐儿进来这么久也不见你们谁过去扶她一把或让她坐下!你们啊,就会嘴上说说!”
老太太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苍老,带着淡淡的威严,但真正的责备之情却是没有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