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知蹙眉,“这件事我知道,宗忻有没有给你说,他去哪了?”“没说。”江雯老实回他,“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跟刘怀和朱七去了接货的地方。”“接货地?”谢遇知和身边的高磊互相交换个眼神。吊弄。“我知道了。”他刚要挂掉电话,那边江雯着急的哎哎两声,“谢警官,你一定要保证宗哥的安全啊,他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受不了刺激,你见到他人的时候,说话千万千万温声细语!”谢遇知心里翻个白眼,心说我不知道对他温声细语?还用你一个外人叮嘱?然后一句话没回,冷冰冰挂断通话把手机交给网警,伸出食指在屏幕里的电话号码上戳戳,“立刻精准定位一下这个手机号码。”“雾太大了,看不清。”高磊把望远镜递给季杨,“大雾简直就是望远镜这玩意儿的克星。”季杨塞给他红外夜视仪,“用这个吧,虽然看不清人,但能看到热图像。”高磊扒着枯草用夜视仪盯了会儿,确定道:“老谢,这片儿没人啊,你问问小杜,他这个定位做的准不准啊?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小杜说,准确无误。”谢遇知拍了下高磊肩膀,“给我看看。”高磊把夜视仪交给他,单手叉腰,“我仔细看过,这附近半个活物都没有,会不会是那个叫宗忻的手机丢了?你不是有他的手机号嘛?掏出来打打试试?”谢遇知不是没有给宗忻打过电话,一路开车过来,早不知道打了多少个,一直提示无人接听,别看他表面上一直冷冰冰的,其实心里早就对着警徽无数次祈祷,希望宗忻真的只是丢了手机,那至少能保证,此时此刻宗忻是安全的,没有生命危险。“怎么样老谢,有发现活着的东西嘛?”高磊问他。“没有。”谢遇知把夜视仪还回去,重新拨通了宗忻的电话,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听筒传出嘟——嘟——嘟——等待接听的声音的同时,一阵非常微弱的手机铃声从不远处的吊脚楼里隐隐约约传出来。“有了。”高磊耳朵一竖,警惕道,“有了有了有了,听音辨位,手机应该就在前边那个吊脚楼里面,我们摸……”谢遇知不等他说完,已经率先踏步流星走了出去。“哎——”高磊下意识刚扯了一嗓子,立刻紧急捂住嘴,给季杨打手势:跟上。谢遇知瞥了眼吊脚楼的门,门闩上挂的锁头和门闩锁孔大小相悖,完全不是同型号。屋内,手机铃声逐渐变强。谢遇知握住锁头用力晃了下,纹丝未动,高磊跟过来看了看指头粗细的锁梃,给身后的特警招招手。
特警上前,用上了消防工具老虎钳子。宗忻模模糊糊从昏迷中醒过来,听到门外有动静,身为刑警多年来养成的警惕立刻飙升到顶值。肺腔里扯着拉丝般的疼痛,口中充斥着血的味道,但这些都被他主动忽略掉,他扶着墙面缓缓站起来,左手下意识摸上后腰别着的那把枪。一声细微的喀拉声响过,门锁瞬间落在特警掌心。谢遇知推门而入。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往前走几步停住,去掏裤袋里的手机,幽暗里,忽然闪过一点森寒的冷光,下一秒谢遇知本能往后一仰,躲过了向他挥过来的什么物什,抬手反击。和对方肢体触碰的瞬间,谢遇知感觉到了,那是拳头。一个很有劲,直奔他面门打过来的拳头。“都别进来,屋里有人!”谢遇知急道。话音刚落,高磊已经把打开手电筒功能的手机举了起来。光线霎时把整个黑暗的房间照亮,谢遇知清楚的看到了双手握着枪正对向自己那个人的面孔。宗忻苍白着一张脸,身体紧绷,他双唇微微张开,羸弱的咳嗽两声,紧紧盯着谢遇知,瞳孔在手机不是很强烈的光线里有些涣散,胸腔间起伏不定,整个人似强弩之弓,有种随时会轰然倾塌的无助感,嘴角上还挂着一丝血污,很浅。但谢遇知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那几乎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被宗忻简单擦过的血污痕迹,心猛地一揪。宗忻看着谢遇知,感到非常诧异不解:“是你?你怎么会……”话音未落,谢遇知军大衣一个兜头罩下来,宗忻被他严严实实裹进厚重的军大衣里面。“先回去,有任何话都回去再说!”谢遇知不容反驳的把他往怀里一带,整个儿捂住,问他,“还能自己走吗?”刚才那一拳,已经是宗忻拼尽全力打下去的,现在别说自己走,就是靠着谢遇知站立都已经很困难,肺腔里空气正在一点一点往外挤压,剧烈地抽痛和窒息感向四肢百骸蔓延。宗忻迷迷糊糊的想:我怎么还没有死啊?真的好疼……见他已经说不出话,谢遇知血液流动速度加快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他强迫自己镇定,尽量安抚宗忻:“没事了,没事了,我先把你带出去。”谢遇知竭力安抚着软在自己身上的宗忻,面沉如水,“高磊,收队。”高磊舔舔嘴唇,冲旁边几个刑警使眼色,立刻跟着谢遇知撤了出去。牧马人黑骑士在公路上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