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国昌一向不对付的一些?人?,或是为了正义,或是为了利益,又都把多年来受陈国昌恩惠的人?,为陈国昌儿子开后门的人?,包括获知的其他?情况,全都告诉了校方。
调查很快就到了历史系那边。
那几个平日与陈国昌往来密切的教授,都怕被陈国昌的事连累,虽然不得不承认给陈彦迟开后门的事实,但其余他?们?自以为没有证据的,自然是一切都往陈国昌身上推。
然而天下无不透风的墙。
单是黄坚这些?年来的种种留意?,历史系其余师生的耳闻目睹,都能让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适逢南城大学?新调来了一位校长。
明白局势的人?,都知道这是上面有意?要肃清时弊,彻底整治一番南城大学?的歪风邪气。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校长到任后,头一件要查的,就是陈彦迟当年保研造假的事。
陈家要倒,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陈彦迟又一向与众位同事不对付,人?缘不好,走到了被调查的地步后,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面对调查,陈彦迟起初还想挣扎。可看出校长那边完全是软硬不吃后,也就灰了心。
事情一旦被揭开一个口子,就再也没有停下的机会。陈彦迟当年在陈国昌的操作下,花钱购买专利,以及用利益收买历史系教授,在保研上做手脚的事,全都被查了出来。
南城大学?校方这次算是雷厉风行,满打满算,从出公告说明收到举报,会认真调查,到再出通报,说明对陈彦迟的处分,中间也就不过十?几天的时间。
“这些?东西,他?不来拿走吗?”
同事看着陈彦迟桌上的杂物,问道。
“他?好多天没来了吧?”另一人?道。
自从被校方调查后,除去一次校方约谈,陈彦迟再也没来过学?校。
“可能是觉得没脸。”黄坚道,“他?一直都是个特?别傲的人?。”
众人?都沉默下去。
在从前,陈彦迟确实有傲的资本。
他?是陈家的独生子,虽比不上温商等家族的显赫,可比起普通人?家,条件已?经算是相当优渥。
他?有家人?铺路,什么事都不用他?操心。
因为前二十?几年过于顺,陈彦迟甚至根本不懂得真正谦卑。
他?的温文尔雅只表现在脸上,可真正与他?日常在一起工作的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出他?骨子里的傲?
平时,他?望着他?们?的眼神,都是鄙夷清高的。
而到了今天,反倒成了个连回学?校拿东西都不敢的人?。
众人?哪怕与他?不对付,这个时候,也觉得心情复杂,十?分感慨。
“管他?做什么?”有人?劝黄坚道,“各有各的命吧,而且他?再惨,只怕也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好过得多。”
陈家再破败,大概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陈彦迟虽然是研究历史的,以此为毕生目标,可他?家也不靠他?赚钱,哪怕他?没法再在南城大学?混下去,也有其他?的出路。
“也不算管他?,只是感觉,何必呢?”黄坚道。
黄坚平时也能感觉到陈彦迟对历史学?的热爱,可如果真的热爱,就更加不应该学?术舞弊,弄脏了热爱的东西。
毕竟一切投机取巧,似乎早晚都会付出代价。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几日里,陈彦迟其实每天都会来南城大学?。
只是他?没有一天敢进去。
他?只会在校门口停下,然后绕着校园,一圈又一圈地走。
在走路时,他?时而想到已?被刑事拘留的父亲,时而想到和他?多年恋爱的嫣然,甚至也会想到温舒白。
短短几个月,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到了今天,他?好像失去了他?原有的一切。
他?给嫣然打去了一个电话,但没人?接听。他?很想等到嫣然的回电,但一直到天黑,嫣然都没拨回来。
网上的新闻铺天盖地,嫣然早该听到消息。
但嫣然是个说话算话的人?,那天和他?见完面后,还真就是最后一面了。
从前那么多年的感情,也都如同过眼云烟。如今听到他?的近况,也没来关心他?,哪怕只是同他?说一句话。
可他?又没资格指责嫣然的狠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嫣然的愧意?,只会越来越深。
可他?不知道,迟来的深情,往往不堪,也显得可笑。
陈彦迟又转了一圈,最后在校门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