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淮王朱成祯失声叫道。
他安排了所有一切,不是让他父皇传位给郑愈的!
为什么会这样?!
“父皇,您如何会中毒?何人竟敢在父皇您的寝宫下毒?!”朱成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忙又加了这两句,好像他的震惊和意外只是因为承熙帝的中毒一般。
不过不仅是朱成祯,就是连郑愈也有些意外的看向了自己的父皇。他是人,也并不是神,他可以算到很多事情,也察觉到皇帝最近有些不对,但却也并不知道他中毒一事。
绮罗香和温腥草,北疆之毒吗?
承熙帝听到朱成祯的惊叫转头扫了他一眼,眼底深处失望又厌恶,然后又极快地转了回来,冰冷道:“此事再议吧。”
他再次看向郑愈,道,“阿愈,接下诏书,以后你便是我大周的君主。”
“阿愈,你能够应下父皇,从此以后,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时刻谨记自己身为大周皇帝的责任,你的所有行事都能以大周的江山为重,为了大周的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可以牺牲自己所有的一切吗?”
“所以,”郑愈的目光终于又从那卷卷轴之上移向自己的父皇,只是目光平淡漠然,并没有因为承熙帝的这一番话而热血沸腾,他道,“父皇,儿臣的良娣,父皇接了她回京,现在如何了?”
周绪虽然被逼带着兰妱回了京城,但此事却也瞒不过他。
承熙帝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失望掩都掩不住,他疲惫道:“阿愈,现在,朕在跟你说朕身中异毒,时日无多,在跟你说禅位于你之事,你却在跟朕索要一个女人,一个令你们兄弟相残,令我们父子生隙的女人吗?”
郑愈的脾气从来都不好,他也最厌恶和人作口舌之辩,但此刻,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生父,所以他还在继续忍耐着。
他道:“父皇,您是当真不知道令我们兄弟相残,令我们父子生隙的真正缘由是什么吗?还是故意要将这样的罪名强行施加到一个女人身上?可是,我不管您曾经为了这个江山牺牲掉了多少人,但是,我却不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牺牲掉自己的妻子,我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如何去谈守护大周的江山?”
他还想说,这个皇位,他还不需要踏着自己妻儿的尸骨坐上去。但想到上面那位正是踏着他妻儿的尸骨坐上皇位的,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免得真把他给气死了,他是不喜他,甚至称得上厌恶,却还不至于到想他死的程度。
当年若不是东明大师,他也是必死无疑的。他在北疆,也曾数次九死一生,他能活下来,其实和上面那位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过他没说出来,承熙帝却也猜到了他话中之意。
他只觉得胸间一阵的气血翻涌。
“殿下,您还是少说两句吧。陛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钟铨就在郑愈身侧,忍不住低声劝道。
为了他?
郑愈心道,这还真是个笑话。
就像他刚刚口中所说,为了他的皇位,他可从来没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承熙帝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按下去了心中的怒气,再睁开之时目中尽是冷意,他道:“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吗?阿愈,你忘了前朝的孝帝了吗?他一生励精图治,大魏在他手中也曾一度空前的强大,可是就是因为他独宠恵后,只得哀帝一子,他死后,大魏江山不过数年就尽败于哀帝之手。朕,绝不允许你犯同样的错误,哪怕是有一丝的可能性也不允许。”
这个江山,他为之殚精竭虑了几十年,为之牺牲了一切,才让大周由几十年前那个内忧外患的大周变成现如今的模样,他不允许任何这种可能性发生。
“哦,那么。。。。。。”
“大人。”
郑愈想说的是“哦,那么你不允许就不允许吧,那是你的事,跟我何干”,可是他的话尚未出口,就被一个有些微弱的声音打断了,虽然微弱,但却清晰的钻到了他的耳中,是兰妱的声音。
他转头看过去,便看见兰妱从大殿的一侧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她走得很慢,但却已经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努力平稳的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伸手拉住了他。
郑愈的面色立时便变了,她在外性子一向谨慎,不会在这种场合这个时候伸手拉他,而且她的手,入手冰寒。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烫,兰妱忍不住就靠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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