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一系列事情生的经过了。他在殿中侃侃而谈,从零零碎碎的片段中,串起了满长安活尸肆虐的整个经过——冯家为了推翻苻坚,多年来隐忍不,购下驱魔司原址,在松山建起了的西丰钱庄。
而就在挖开驱魔司总署,填埋峡谷时,冯家人无意中找到了驱魔师们留下的阴阳鉴,以及法宝的驾驭法门。
于是为了对抗日益扩张的秦国,冯千镒丧心病狂,一不可收拾,开始设法将战死的百姓转化为魃,再吸收天地间的怨气,予以炼化,在镜中世界炼出了黑影武士,以及那名将领,等待合适的时间,再将这一支活尸军队从镜中放出,推翻苻坚。
“你为他提供了最强大的力量,”陈星说,“以及最合适的材料。”
殿中忽然沉默不语。
“你们还未曾回答,”慕容垂阴恻恻道,“冯家谋逆,为何要杀我侄女?这事与清河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王子夜马上出言打断,问道:“冯千镒是如何转化魃的?他天生就熟悉这等秘术?”
“这是一种邪术,”陈星答道,“在我所学之中未有记载,具体的过程,只有问他自己才知道了。”
拓跋焱开口道:“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少之又少,就连敌方拥有多少兵力都无从知晓,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不会低于二十万……”
一问一答之间,竟是绕过了慕容垂的质问,当着苻坚的面,大家都不想提及清河公主参与谋反一案,只希望尽快把这件事揭过去。
苻坚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开始观察慕容家众人神色,有人已经意识到这点,并现出惊惧神情,看来确实是全不知情。
项述答道:“初步估测,至少有三十万活尸。”
“这么多魃,全部藏在一面镜子里?”王子夜难以置信道,“究竟是从何处找来的?”
陈星答道:“对,正是这面镜子,也许是从中原的战场上找来的罢,这世道活人不多,死人还是很好找的。”
说着陈星祭起阴阳鉴,法宝在他手中黑气缭绕,缓慢浮空旋转,众人一惊,又是纷纷退后。
“不用担心,”陈星说,“法宝我已经回收了,魃们也全部被放了出来。现在只能等待时间,找个合适的地方,慢慢将阴阳鉴中的怨气一点一点释出,再予以净化,短时间内,尽量不再去动它。”
王子夜又道:“小兄弟既然是驱魔师,想必是能净化这件法宝的。”
项述却沉声道:“哪怕成功,法宝也不能交予你们所用。”
陈星正要回答,却被项述这么一打断,心道莫非你们还在打这件法宝的主意不成?
王子夜又问:“法宝暂且不论,重申一次,小兄弟既然是驱魔师,想来也有对付冯千镒这妖人的奇招?”
“没有。”陈星答道,“老实说,万法归寂之后,世间驱魔师就无法再行收妖驱魔,眼下我是例外,唯一的长处,也只能有限地驱驱怨气,自保则以。冯千镒那一方,所调用的乃是充盈怨气,此消彼长,更是猖狂。”
“如果陛下不愿意尽快停下征战与屠杀,”陈星又道,“今天的惨剧,来日一定还会重演。我的话说完了。”
苻坚脸色阴沉,自从王猛死后,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当面直斥其非,戳的又尽是苻坚的痛点,若不是正处于非常时期,光是这几句话就能让苻坚大怒,当场罚他五十廷杖。
拓跋焱再次打了个圆场,朝苻坚说:“既然整件事的经过已经清楚,臣请命,与大单于、陈星一同杀回长安,擒获冯千镒!”
苻坚回过神,沉吟片刻,直视项述,项述则朝苻坚一扬眉,答道:“老巢被捣,不是说着玩的。”
苻坚只得说:“禁军暂时交予你调度,大单于,你我恩怨,待此乱平定后,再行清算。其间若有人朝你寻仇,违令者可斩。”
本该满殿哗然,但慕容家众人已意识到生了什么,纷纷带着仇恨目光望向项述,默不作声。
“禁军留给你,”项述说,“捉拿冯千镒,我二人足以,带兵回去,不过是误了儿郎们性命。”
“朕岂是这等贪生怕死的废物?!”苻坚怒道,“朕尚能战!王子夜!传令三军!开兵器库房!”
项述与陈星从正殿离开,陈星心不在焉,然而就在经过慕容垂身边时,忽然听到一句话。
“小兄弟为止人间杀戮,四处奔波,”慕容垂低声道,“当真操碎了心,襄阳匆匆一面之后,可有好久不见了。”
说着,慕容垂取下面具,露出被烧伤的瘕痕。陈星蓦然一惊,想起那天带着项述逃出城时,满车火油冲进刺史府后,与慕容垂打的照面!
项述却不易察觉地挡住了陈星。
“现在没空找你麻烦,慕容垂,给孤王老实点。”项述冷冷道。
陈星心神不定,刚出殿外,便知道此事一定难以善罢,哪怕能洗清清河公主一事,慕容垂为报仇,也不会放过自己。
项述一巴掌拍在陈星背后,陈星被震得差点吐血。
“你干吗?”
项述嘲讽道:“你怕慕容垂?”
陈星收敛心神,朝拓跋焱道:“冯大哥情况如何?”
拓跋焱示意跟他走,冯千钧正安然无事,被软禁在阿房宫半山腰的一座偏殿内,陈星进入时,双方同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