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巴突然被拉紧的拉链锁死。
“啊,啊,啊”,无序朝我挥爪,“在电影放映中不要说话。说真的,甜贝尔,你礼仪好差!你姐姐会怎么想?”
怒火在我眼中沸腾,我试图挣开拉链,可它锁得太紧。我怒吼,更加用力,竭力想解放嘴巴。
“正如我刚刚所说,提雷克就是个笨蛋”,无序继续,“不过话说回来,大多数半人马智商都不高。我把他释放是为了在给公主们增添长期的隐患,可显然,耐心并不是他的强项。我正愁怎么随机应变时,机会就这么来了:塞蕾丝缇娅自己任命我去逮捕他!就算让我写也写不出这么绝妙的剧本来。”
荧屏正在展示无序的胡作非为。只见他用带有催眠效果的骨头引诱了地狱三头犬,然后潜入提雷克的笼子中鬼鬼祟祟地摸索一番,最后带着阴险的笑搓着爪子如幽灵般隐匿无踪。
“哦,这甚至还不是最绝妙的部分!”无序张狂地笑,“一等我找到那个老色鬼,他就对我尝试了‘让我们屠戮世界吧,我保证不会背叛你’的伎俩!他真是蠢到有一瞬我都想再把他扔回监狱了事!但是不,这哪能行,不,不,不,不。你瞧,我对提雷克窃取魔力的能力了解不多,所以很好奇,可直接问他怎么做的会引起怀疑:就算蠢猪也是有点智商的。于是,我就想着若近距离反复观察,我或许能看出点门道来呢?”
终于,我挣裂了拉链,它‘啵’地一声消失了。
“看来你玩火烧身了嘛”,我冷笑着环起蹄子,“他最终也把你的魔力夺走了。”
“嗯哼,确实如此,很好啊”,无序惺惺作态,“真奇怪我为什么会在如此明显的地方栽跟头呢?”
他再打响指,电影院突然变为教室,我坐在座位上,荧屏变为黑板。无序变出一身丑陋的橙色装扮,拙劣模仿着变相怪杰,鼻梁架着厚厚的单边眼镜。
“想想”,他凭空变出一把直尺,敲敲黑板,“回忆一下,提雷克将小马国每匹小马的魔力都窃取并装到了体内。现在,即使运用你那贫乏的魔法知识,也能辨别出,他是把每个个体的魔力都单独存放呢——”
他凑近,露齿狞笑:“——还是直接……将它们混合在一起?”
我突然面无血色,瞪大双眼,真相如大锤般冲击灵魂。
“不会的。”
无序嘴咧到眼角:“会的。”
“不可能”,我突然一阵胃悸,“不可能没有任何一匹小马现端倪!”
“甜心,有很多方法可以掩饰魔力波动的”,无序自鸣得意,“而我恰巧知道一些。”
我感到眩晕、痉挛。这么长时间里我一直觉得自己知道真相,可事实证明那不过天真臆想。我闭眼,深呼吸,极力不让厌恶浮现在脸上。
“这就是你能在短时间内释放如此强大的咒语而不被现的方法”,我道,“当提雷克偷走我们的魔力时,它们与你的混沌魔力混合在了一起,你只需要点燃导火索激我们体内的混沌即可。”
无序鞠躬到底:“聪明绝顶!”
“这也解释了你是如何扭曲我们身为人类的命运的”,我抬蹄托腮,喃喃道,“这几周内,我和很多小马交谈过了,不论他们如何努力、如何理性,都始终无法摆脱如影随形的潦倒与悲惨。就算他们追随自己的特别天赋,全力以赴,也总会碰到拦路虎。这拦路虎就是你的混沌,是你潜移默化地干扰、扭曲了我们的命运,将我们引入歧途!”
无序开始鼓掌,身上着装变为一片烟雾散去,“干得好,甜心!我就知道你能领悟的!你真是个孱弱的聪明屁屁啊,不是么?”
我瞪他:“每当我想要唱歌时,都会现前路不通,高中时,阻止我的是社交和课外活动,大学时则是学业。”
“哦,所以就因为我你在变为一个书呆子的?”无序轻蔑道,“呵,我可以向我保证,这可不是我的本意,或许跟你姐姐的打断有关?她那时真是跟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顺便说声,刚刚也是。我没想到她那种类型的独角兽会掌握如此强力的攻击性魔咒,不过嘿,至一千长一智嘛。”
我抬起长剑,细细审视护柄上雕刻的花纹:“无序,你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你使我们遗忘过去,你使我们妻离子散,背井离乡,你残暴、卑鄙、嗜杀、傲慢,现在,你又亲口承认了这一切都早有预谋。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你又一次展示了自己的愚昧无知”,无序挺直身体,越过我的头顶俯视小马镇,“我不知你刚刚是否转头看过,不过显然已有小马死——嗷!”
我刺了他。又是一下,然后又是一下。我疯狂地用化为残影的剑戳他身体的每个部位,将所有意志尽数灌注剑中,想要他为毁掉的每段人生付出代价。
二十五年的记忆渐次闪过脑海——演艺生涯被否决的沮丧、我与朋友间不必要的摩擦、毫无意义的苦思冥想、无休无止的扪心自问、所有苦难带来的压抑空乏,一切的一切尽数融合到我正义的举动中。尽管实力孤微,我由衷希望自己的力量已经足够。
无序血肉模糊的身体倒在地上,但我没有停下,继续砍杀个不停,对着头颅,对着躯干,对着四肢,对着尾巴——
“哎呀,你可真是丑态毕露。”
我转身,现无序就完好无损地坐在奶酪墙上,吸一口汽水,嚼几下爆米花。他带着一副3d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我虐尸。
“看来某匹小马生气喽”,他摘下眼睛,皱眉,“可我劝你最好收敛下些,不然本片的***别就要上调了。”
我喘息着甩去剑上血水,朝他的脚吐口水:“混蛋……你应该知道……你活该凌迟至死。”
“我确~实罪大恶极呀”,他向嘴中抛爆米花,“可你也不用化身开膛手杰克。上私刑总是不对的嘛。”
我怒视他,随后感觉皮肤痒。脑中有弦音回荡,空气在微妙地变化。顺着眼角余光,我现有虹光闪烁。
“甜贝尔,告诉我你来此的真实意图”,无序突然严肃,“我知道你不是来逞口舌之快的,镇子里的小马还未投降,你也没傻到以为单凭一把剑就能对我怎么样。坦白时间到——”
类似结冰的咔嚓声突然传来,无序的姿态显而易见地从放松变为紧张。他突然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话就被定在原地。
“你说对了”,我咬牙切齿,“无序,我并非为上述原因而来,觉悟吧。”
光芒闪烁间,埋伏在一旁的众马显出身形,谐律精华也回归脖颈,那股熟悉的力量如电流般充溢全身。这次,我也感受到了她们五个的力量,犹如夜空下剧烈燃烧的篝火。
我感到自己的精华触碰她们,联结她们,整合她们,组成和谐的彩色光芒。飞板璐的力量鲜活欢快,巴布的温柔舒适,小萍花的沉稳坚强,无畏的激烈热情,安吉的则冷静沉着。分开来,我们软弱无力,合起来,就能震天撼地、移山填海、将一切混乱与不和谐恢复原状。
就能拯救我们失落的故土。
一串动听的音符在我心中涌动,我现自己正升入空中,她们也随我而上。我伸蹄与她们相触,周身环绕起炫目的光之魔场。大地在震颤,城墙在颤抖,随着我们的力量以指数形式攀升,整片空间都出不堪重荷的脆响。
真是好奇妙的感觉啊,我与朋友们并肩作战,协力纠正一个巨大的错误。此刻,我们既是谐律,谐律精华的力量照耀我们的灵魂。我们是正义的使者,将仲裁世上最极之恶。我们曾挣扎、战斗、逃跑、流血,但为了这一刻,一切都值了。
谐律们伸出力场,此刻的我们心意相连,支配着如此宏伟的力量,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我的视野再度变为黑白两色,并不带丝毫怜悯地俯视奸诈狡猾、忘恩负义的恶鬼。
“这是……为了艾奎斯垂娅。”
随着一声轰鸣,粗大的彩虹光柱自我们六个身上爆,并带着无可匹敌的度与决绝扑向被设计困住、甚至都没法叫喊的无序。冲击力摇撼大地,引扩散达数百码的冲击波,带出覆盖我们视野的尘埃。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碎了城堡仅剩的玻璃,甚至让奶酪崩落剥离,整栋建筑都在摇晃。
我们就这么轰了半分钟,然后轻柔落地,谐律力量减退,我们恢复平常的状态。
“喔……”随着突如其来的疲乏感,我一个踉跄,就好像干了一天繁重的体力劳动。我也听到身后传来惊奇的叫喊和杂乱的蹄声。
巴布咳嗽着眯眼看灰尘笼罩的弹坑:“我们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