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前面传来一个尖利的嗓音。
来顺睁大了眼睛循声望去,却是个十岁的小丫鬟,正守在一处灌木丛前。
这是……
还没等来顺想清楚,那小丫鬟喝止自己是为了什么,那灌木丛里一阵晃动,闪出个颇为狼狈的小妇人来。
仔细一打量,竟还是个熟人——东胡同里的璜大奶奶,因来顺之前常去她那馆子打牙祭,故此又撞见过她两三回,说了那么十来句话。
那璜大奶奶见是来顺,面上颇有些尴尬,捏着帕子犹豫再三,才上前微微一礼道:“原来是来管事,你可有日子没去我们那儿了。”
来顺这时也猜到,她多半是因为女厕前排队的人太多,所以才选择了露天解决。
他自然不会戳穿这等尴尬事,也笑着还了一礼,道:“这忙了几天,又病了几日,年前怕是未必有时间去了,不过年后您要是收到什么山珍海味,可得千万给我留一些。”
“那自然没的说!”
璜大奶奶见他并未揭穿自己方才的行径,脸上顿时就挂了笑模样,满口应着,又指了指不远处大花厅:“我还得去尤大嫂那儿支应着,等过完年去我们店里,再让我们当家的亲自招待你。”
“好说,您请便就是。”
来顺也忙伸手一让,不过这话说出去,就觉着有些不太对头。
好在璜大奶奶也没多想,提着裙角快步回到了大花厅里。
来顺目送她和那小丫鬟的身影消失门后,忍不住就想起了头回去东胡同酒肆的情形。
那时候因璜大奶奶屡次瞩目自己,自己还以为是遇见‘识货’的了。
如今看来,倒是自作多情了。
也对,凭自己这凶巴巴的相貌,哪会有女人一见面,就对自己心心念念呢?
自失的一笑,来顺转过头刚想继续瞎逛,谁成想面前竟无声无息,又多了个消瘦高挑的妇人!
“什么人?!”
来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定睛一打量,却现竟又是个熟人——秦显之妻杨氏!
“你这是……”
来顺看看杨氏手里并未点亮的蜡烛,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这是在巡夜?”
杨氏局促的点了点头,随即却又用力的摇起头来。
这反应,愣是把来顺整糊涂了。
好半晌,才听杨氏怯生生道:“当初你、你不是曾说过,要、要……”
她毕竟不是司棋那等脾性。
事到临头,反倒有些畏缩起来。
不过从这磕磕巴巴的言语,来顺也勉强听出了她的来意。
再想想方才见到的茗烟,他立刻道:“其实我也正想找机会,跟你聊一聊呢——你上回说要回去想想,这一晃可已经三个多月了。”
杨氏娇怯怯横了他一眼,有心辩称:若非你来大管事泄露风声,让潘又安瞧出了端倪,又怎会耽搁这么久?
可话到了嘴边,那丁香小舌却像是打了结一样,酝酿了好半天,就只挤出句:“我、我现在想明白了。”
说着,又娇怯怯的低下了头,捏着衣角不敢再看来顺。
啧
她这举止不似个妇人,倒像是要出阁的闺中少女!
来顺因又好奇打量了她一番,结果现她经还涂了些胭脂水粉——这大晚上的,涂胭脂水粉给谁看?
再想想她似乎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来顺心下登时生出异样来。
该不会……
自己刚刚破灭一桩自作多情的幻想,这就又来一桩现成的反例吧?
不过司棋当初也是这么直接找上门的。
也或许……
这是她们秦家人的‘习惯’?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省得自己再想法子,捏住她的把柄短处了。
再说了,这自个找上门的,哪还有放过的道理?
想到这儿,来顺试探着缓缓伸出了手,捉向她微微颤的柔荑,嘴里笑道:“你都想明白什么了?”
杨氏颤抖的更厉害了,可直到来顺成功捉住她那冰凉的小手,她也没有半点要躲闪的意思。
来顺又试着往回一拉,杨氏便乖顺的扑入他怀中,将头往他肩上一搭,身子绵软的烂泥一般。
这还用再试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