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内躺着一个半身□□的烟花女子,细嫩的皮肉在昏黄的烛光下粉白刺目,凌乱的黑发覆面,不知是昏是死,同样□□的郎七就趴在她身上。
轻轻一挑,郎七被翻了过来。
郎七的另一只手抠在嘴里,大片的鲜血顺着下颔淌出,顺着胸膛流了一床。一块东西掉落下来,软软的,混着淋漓的血水,那是郎七的舌头,被他自己活生生拔出。
床榻边有几个沾着血写的字,幽暗的看不清。
郎三脑中一片昏乱,晃亮了火折,火苗呈现出奇异的幽绿,他立刻屏住了呼吸,然而已经晚了,那种腻柔的香气已丝丝渗入肺中。
他的手开始发颤,掐熄的火折跌落在地上,他痉挛的抠住发紧的胸膛,无论怎样运功,不知名的毒依然一丝丝蚀入血脉。
隔室的桌案响起了倒酒的微声,郎三蓦然转头,一个俊美的青年在腥气扑鼻的房中安然而坐,神色自如,轻巧的搁下酒壶,仿佛全未见两具可怖的尸体。在他身后,一名随侍垂手而立,沉默的守卫。
郎三被惨景吸住了心神,竟不曾注意到隔室有人。这个人他不算陌生,然而此时此刻出现于此地,却是做梦也想不到,他忍不住激声道,“是你?你——”话未说完他突然哑住了,刹那间想起了什么,目光瞬间迸出了无边的恐惧,“不,不是你——是——你是——”
清逸的俊颜一无波澜,优雅的托起酒盏,望空一划,“你的兄弟在奈何桥上等,这杯酒,算我为你送行。”
郎三额角发青,青筋棱起,血从喉间漫出来,心口剧烈的搐痛,“为什么——你怎么会是——你与侯爷——究竟有什么恩仇——为了那个胡——”
对方似乎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待清亮的酒液从半空泻尽,他淡然起身,从容而去。
郎三大口大口的呕吐,黑色的血液中夹杂着破碎的脏腑,他双眼暴突,用最后一点力气拎起刀,匍匐的向门口爬去,他很不甘心,很想告诉千里之外的侯爷,这是一个极可怕的秘密,靖安侯公子——然而他的意识停滞了,再也无力动弹,眼前一片昏暗,明晃晃的光蹿起来,带着异样的灼热与焦烟弥散。
第76章信相托
近日各路消息探子密报迭出,扬州,苏杭,越州……多个地区有人传讯,曾见过一个气质殊异,样貌清丽的美人受人挟制而行。这让薄侯空前关注,甚至离了金陵前去追索,连对飞贼的缉拿都放在了其次,不想忽而一封急报递来,去往云梦的六名郎卫死于非命,无人能想像薄侯当时的盛怒与震骇。
直至燕归鸿从云梦归来,亲自入府陈报。“禀侯爷,当时我在邻镇办了一些公务,得到消息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事后探查现场,六人其中一人死于客栈外,两人死于客栈内,另有三名死于花楼。据说客栈内的两名郎卫疯魔般互斗,尽管报了当地差役,但谁也不敢接近,直到两人互相砍杀身亡,接着客栈、花楼、河亭三处俱燃起了大火,无人能说清是怎么一回事。”
薄侯每一个字锋透出冰寒,“难道神捕也要对本侯如此应答?”
燕归鸿殊无半点笑意,顶着风暴说下去。“客栈只有几个客人逃出来,问不出所以,花楼中的人无一生还,所有死者均成了焦骸,经研判应是中毒无疑,不过毒性异常奇特,施毒手法也极巧妙,满城仵作和郎中全验不出是何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