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白起便已经收回了视线,管白起一向对待部下十分宽厚,可那威严是从骨子里便有,白起大人只要稍有些沉默,不愿意多说,湛便头皮一麻,不敢再挑战白起大人耐性,管十分不情愿,但既然是白起大人命令,他也只好移步那间大帐,也算他有男氏容成运气好,碰到了白起大人这般爱才惜才人。
……
再回到帐中时候,已是深夜,好冬季天亮得晚,总还算能再合眼一段时间。
白起将身上厚重斗篷脱下,随手往一旁丢下,这可不像素来喜好干净白起,虽然是冬季,但因为孟轻尘事,白起接连奔波几日,自然是没有功夫沐浴衣。
帐子里火炉仍烧着,只是火势已经不如先前旺盛了,但帐子里气温还算暖和,因为白起从外面归来,身上仍带着外头寒气,斗篷和衣袍之上冰碴子,进入这间大帐时候,几乎很就融化成水了,弄湿了他衣袍。
床榻那裹着毛皮包得紧紧小家,原本就睡得有些不踏实,白起从外面进来,身上也带着夜里寒气,孟青夏感到了帐子里有一阵降温,她那蜷缩身影稍微动了动,白起正要回到榻上,就这么和着衣袍,她身边将就着歇息着一晚,但那小家伙却已经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那双清澈黑眸,哪里有半点睡意?
就连睡觉也不老实……
白起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自己管疲惫不堪了,能够合眼之前,免不了要再费一些功夫安抚她,按照他脾气,一来二去,或许还有些耐心,可这小东西连睡觉也不老实,一听到动静就爬了起来,显然是没有听他话睡她觉,白起都被她弄得有些没脾气了,可看她今天受了不小惊吓,他也不好再像往常一样呵斥她命令她老老实实闭上她眼睛和嘴巴睡她觉。
“为什么还不睡觉。”白起看了她一眼,然后再她身边坐下,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道:“你好还是听我话,趁着天还没亮,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你可就没有这样特殊待遇了。”
明天?
孟青夏原本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她突然被白起这句话给搞糊涂了,白起那话里意思,显然是还有事情没与她算帐。
孟青夏熬到现仍然不睡,自然是因为自己有满腹疑问想要问白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答案,白起是真专程为了她而来吗?那么他又是怎么找到她呢?他又是为什么……
“你看到了我留下信息?”
信息?
孟青夏这话,好像反而逗乐了似乎要没什么耐性白起,他似笑非笑地嘲笑了一句:“你留下了什么信息。”
孟青夏倒是没听出白起话里揶揄,她回答很认真:“我留了伯益名字,我想你若看到了,一定会知道我落入了伯益手中。”
终于,白起眼底闪过了几分无奈,他有些头疼:“看来等我忙完了这一阵,该好好督促你识字,从前你好歹也是有男氏贵族,一个字也不识,不免让人生疑。往后你跟我身边日子还长远,识点字总归是有好处。”
生疑……
孟青夏脸色一滞,明白自己被白起嘲笑了,可她也脸红不起来,上一次可能引起白起怀疑事,她还记得……
白起确是看到孟青夏留下信息了,这孩子确是聪明,也总能危急时刻,作出冷静判断,可纵使如此,她留下那些信息,恐怕就是天神降世也未必能看得出端倪,她自以为留是“伯益”名字,地上出现,却是歪歪扭扭四不像符号,看得出来,她已经努力想要写出那个字,可他真不知道,她到底这方面用了几分心思,竟然能写出这样糟糕作品来。
到头来,他还是费了一番心思才找到这来……
孟青夏本就心里憋了心事,她有些摸不透白起到底是否对她姬姜女身份起了疑心,若说不是吧,难道那日她被他丢入水中,险些窒息而死,他漠视和冷冽,不是因为对她起了疑心吗?可若说是,为何白起到现都不提那件事,不追究她不审问她呢?
这种感觉可真是糟糕透了,孟青夏心里一直很忐忑,可是偏偏白起对此事不闻不问,分明是有意折磨她,白起既然没有提起这件事,难道她还能眼巴巴地去问他吗?
孟青夏神情有些苦恼,那低着头,微微蹙着眉若有所思地模样,真是容易让人心软,那小巧鼻子微微皱起,长长睫毛火盆里发出光亮投射下,向下扫出了一片阴影,她确是生了一张精致面庞,那面庞尚显稚气,但眉眼间却仿佛一日比一日要长开了许多一般,她那双眼睛总是很精彩,什么样情绪都漆黑瞳仁间像漩涡一样纠缠着,郁闷时,便一脸委屈,心怀鬼胎时,则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老实许多,欣喜时,眼睛里就好像有光照射进去了一般,有时候,竟比珍珠玛瑙还要夺人眼目,白起目光缓缓地落到了孟青夏白皙脖子上,那脖子之上,赫然是一圈指印掐出乌青,显得格外刺眼……
白起眸光蓦然一冷,俊挺鼻梁下方,那道性感却凉薄唇缓缓地勾起了一道残酷弧度:“怪不得了……”
怪不得了?
孟青夏屏住呼吸,怔愣地对上那双如浸过冰雪湛蓝色诡异危险眼瞳,她心中没来由地一紧,只觉得此刻白起神情可怕得很,她怕看到他这样笑容了,因为那笑意,根本不曾走入他眼底,有,只是让人望而生畏冷硬。
白起忽然抬起一只手,他手很冰凉,落孟青夏那张写满疑惑面颊上时,冰冷得就像触电一般,让孟青夏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她眼中情绪加精彩了,白起却没有和她计较刚才那一下躲避,他已然收回了手,态度也没一开始回来时那般温和了,但他并没有因为自己不悦情绪而迁怒到她身上,只是不冷不热地扫了她一眼,满含深意地开口说了一句:“你事,明天再与你算,现你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