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书连夜行船,将军粮运回了营地。
他挤开夹道欢呼的乌山军将士,匆匆赶回营帐,途中就遇见了从大帐里出来的李元绪等人。
“船粮都运回来了?”
“回禀将军,二十艘沙船齐整地停放在渡口,军粮一袋不少地堆放在船舱里。”
斧头孙跟在后面,他笑得最大声,把身边的人都震得离他几步远。
“你这东风来得太是时候了,刚才个个还在犯愁,明日倭寇进犯,就这么四十来艘船,人上不去就算了,一出海还被倭寇困死在中间,拳脚伸不开,还怎么打起来?”
贾道士一脸的意外之喜,“这才出去了不到一日,船就运回来了,还是谢将军有本事,马到功成。”
“换作别人,怕是十天半个月都拿不回一艘船,”金鞭子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谢将军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定不同凡响。”
李元绪望向渡口,迟迟地等不到那人过来,扬了声问道,“谢将军人呢?”
方仲书双膝跪在了地上,他没脸见人,埋着头应道:“属下该死,把谢将军落在了川渝。”
李元绪眼里的笑意尽数敛去,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清冷而自持,“到底怎么回事?”
“谢将军执意带走朝廷下拨的船粮,董方卓没辙,只能拿戍卫营的七百号人来威胁将军,若是将军上船离开,他便会杀光留下来的戍卫营将士。”
方仲书悲怆道:“是以将军才留在了川渝,令我连夜将船运回来。”
李元绪凝着一张脸,再无话说。
更深露重,营帐里燃烧的烛火,将两道清长的人影投到了帐幕上。
老薛头愁容满面地道,“董方卓扣押了阿若,就是防着你哪天对他下手,不行的话,我偷摸过去,将阿若带回来。”
“戍卫营的将士不走,她绝不会跟你回来。”
李元绪大气道:“留她在那里玩几日,等剿灭了倭寇,我再去接她回来。”
老薛头听他说这话的口气,像极了去丈人家接娘子回门的混账郎君,他猛地拍了下脑门,打飞了这一荒诞的念头。
许是先前偷喝的酒上了头,他有了些许醉意,“我答应了谢家老夫人,不会让她出一点意外。”
李元绪见这老头子赖在这里不走,索性给了他一个允诺,“那我也应你,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你可以回去了。”
老薛头被他往外赶出去,这才想起了来找他的真正目的,“阿若不在,戍卫营听谁指挥?”
“听你指挥。”
那酒的后劲生猛,令老薛头迟钝地没反应过来,“有乌山军冲锋在前,你还要戍卫营做什么?”
李元绪从长椅上倾身凑了过去,鼻子一闻,就知道这老家伙偷喝了酒,“劫船。”
老薛头猛地醒过神来,按照原先的部署,就是由戍卫营来守船,顺道截获倭寇的船只来补充内需,他一时大意,竟把这事给忘了。
他瞧见帐内多出一张行军床,走过去就要躺下来歇歇,就听李元绪出声道:
“你回原来的营帐去睡。”
“这有床,我凑合着在这里躺一晚。”
老薛头刚坐到那张床上,便被李元绪的一句话问得透心凉。
“老头儿,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