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侍郎?也里面有你的事?”封瑕问道。
裴谦一来,便脸上堆起了笑:“夙夜惊扰陛下,非臣本意,乃是夏大人所迫,臣那天本来在休沐,解决一下终身大事……”
夏洛荻:“给你十息,长话短说。”
裴谦正色道:“是这样的,臣去了趟青州,将秀女初选的嬷嬷带回来了,还有初选的密录,定能将秀女们认个齐全。”
他身后带了个年约五旬的老嬷嬷,也是宫里出来,下放到青州去主持初选,她手上的密录记录秀女们的容貌年龄,有无疾病,身上是否有胎记等详情,断不会出错。
那嬷嬷见礼了一番后,便带着紧张不安的秀女们去了隔壁嫔妃们的大帐。
临走时,他们又不得不注意到刚才因拼命阻挡刺客而受伤昏迷的尹芯。
“陛下。”高太监道,“这位秀女尹氏还验吗?”
封瑕不在意道:“既为阻止刺客,也算忠勇可嘉,不必验了,带去让御医诊治吧。”
下面的人得令,召来几个宫女将尹芯扶了出去。
路过夏洛荻身侧时,尹芯忽然一阵脱力倒了下来,正巧歪在了她身上。
夏洛荻下意识地扶抱了她一下,一低头,却对上尹芯一双看不懂情绪的眼。
无人听到尹芯在她耳边意味不明地低语了一声。
“多谢你。”她说。
第35章病血
“夏大人。”后面的高太监见夏洛荻看着尹芯的背影一动不动,问道,“这尹氏可有什么不对?”
夏洛荻收回目光,道:“没什么,至少现在还没什么。”
其他秀女见了那青州来的嬷嬷,有的问心无愧,有的满脸疑惑,只得跟着嬷嬷出了帐外。
正在此时,末尾的一个秀女突然一把将夏洛荻锁住,拔下头上的钗,抵住她的脖子,神色狰狞道:“备下快马一匹!不然我就让此人为我陪葬!”
说话间,她手中的钗已经扎破了夏洛荻的皮肤,血液顺着钗的流苏涓滴渗出。
大意了。
旁边的裴谦大惊失色:“夏大人你老实待着,断不可做那与歹徒共沦亡的傻事啊!”
夏洛荻:“我没有……”
封瑕当然不可能坐视夏洛荻出事,道:“夏卿不必多言,虽然你素来嫉恶如仇视死如归,但天下万民……反正后宫还需要你,你切不可自暴自弃!”
夏洛荻:“臣没有自暴自弃,臣想说,陛下的赤骝御马比较快,能否出借此人,好教臣脱身。”
哦,夏大人近来已不再那么是视死如归了。
封瑕放心了,道:“兀那刺客,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万不可伤及我大魏柱石。”
那秀女刺客面露凶狠之色:“尔等还需将所有的马腿砍伤,不得追上!”
说着,她挟持着夏洛荻一路后退,临走之前,夏洛荻不期然地对上公西宰的双眼——刚才刀兵加身,都未动摇他半分,此时却极为紧张地凝视着她。
夏洛荻避开那目光,跟着女刺客到了外面,被她赶上一匹赤骝马,随后在围场大营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一骑绝尘逃了出去。
见刺客如此嚣张,高太监急得满头大汗:“陛下、就……就这么让刺客将夏大人掳走了?”
“不急。”封瑕总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人快回来了。”
……
“驾!驾!”
女刺客是个会武的,一路快马加鞭,风驰电掣般奔出五里开外,直到看不见清江围场时,才放慢了度。
她冷笑地看着被绑在马背上颠了一路的夏洛荻。
“你大魏的军营也不过尔尔,随便劫持一人就能让人任意进出。”
夏洛荻咳嗽了两声,道:“你要带我去何处?”
女刺客道:“你不必知晓。”
夏洛荻道:“也不难猜,你们大约是去见青州节度使吧。”
女刺客一惊,随即道:“你知道?”
“我只说过,你们行刺皇帝用了三步计,但没说过你们北燕大费周折地动用这么多人,就没有别的目的。”马背上着实难受,夏洛荻艰难地说道,“大概是齐王的宝藏吧?”
女刺客的脸色阴晴不定,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夏洛荻眼里露出一种诡异的兴奋之色——
“我在女子身份暴-露之前,一直在追查齐王贪渎的案子,他贪渎的银钱,加上他本身在煜州所经营的财富,估算约有上千万两之巨。而在齐王死后,他那些贪来的财富却都不翼而飞,我想必定是被他的部下藏起来了。”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直到刚才从陛下那得知,青州节度使尹峻以前是啸云军出身,三王乱期间投了齐王,这才想明白。此人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很老实,但只要稍微一查,不难查出他和齐王的关系紧密。而在得到齐王死讯之后,他拿着这财富,恐怕朝廷查到他头上,便索性拿来作为叛国的投名状。”
夏洛荻说得女刺客冷汗直流。
“所以,公西宰之所以来到此地,最大的目的,乃是以旧上司的身份说他去降北燕,而行刺的种种,都是为了这宝藏打的掩护。但宝藏数额巨大,为了不引起大魏的注意,你们又在此计上套了好几重计算,其实这些谋算你们只要成功了一项,此行就都不亏。”
说着,夏洛荻露出一个让女刺客本能恐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