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日落之前,余青青找到了那药人的母亲。
老人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头花白双目失明,胸前戴着个小荷包,上面绣着极简单的花鸟图,针线也早就泛黄,她却始终舍不得摘下。
“您就是陈炎的母亲吧。”
余青青看见她的时候,老妇人正在院子里呆呆坐着,她什么都看不见,那双眼睛蒙上一层阴翳,整个人却望着前方像在等什么人。
但是当听到陈炎两个字的时候,她忽然有些激动地起身摸索,探头看向余青青的方向。
“对,我就是陈炎他娘。”陈母拿起一旁的拐杖颤颤巍巍走过来,她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上衣裳纵然破破烂烂缝缝补补,但尚且干净整洁。
“是炎儿出什么事情了吗?我这几日总是噩梦连连。”
她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都是跟儿子陈炎有关。
要么是梦见他被野狗分食,要么是梦见他遍体鳞伤躺在血泊之中。
她好几次都喊着“儿啊儿啊”却都压根说不出口,清醒后才知道原来是梦。
都说母子连心,陈母日日夜夜睡不安宁。
“您放心,他没出什么事,梦境都是相反的。”
余青青琢磨了下说:“陈炎如今在京都做些小本生意,前些日子受贵人嘱托在王府打理些事情,实在脱不开身。”
“他是个孝子,很想把你接到京都享福,所以想劳烦我们将您接过去。”
余青青并没有说实话。
有时候说出来反而并没有什么用,儿行千里母担忧,如今之计是让陈母平安原离陈家村。
“那就好,那就好,原是我多想了。”
“好姑娘,你们是炎儿的什么人啊?”
陈母说话时嗓音有些哽咽,她拄着拐杖叹气。
“我老啦,这里瘟疫横行,保不齐我这把老骨头也早就得了那种传染病,你们还是离我远点吧。”
“告诉炎儿我很好,叫他勿要挂心,好好赚钱娶个媳妇儿。”
说到这里时,老夫人罕见地露出了个笑容,像是想象到了那种画面。
“他从小到大都通晓事理,干活手脚也勤快,肯定能在京都过上好日子。”
余青青心中忽然有些悲凉来。
上辈子老妇人被醉千秋带走威胁药人后,她便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受罪,每天被非打即骂,最终凄凄惨惨死在地牢中。
而刘炎也彻底失去理智,反抗无果后,被炼化成真正的大杀器,最终也落得被敌军斩掉头颅的下场。
母子至死都未曾再见面。
全部都是草席一裹,便喂了乱葬岗的野狗。
“我们是刘炎的朋友,所以伯母放心,我来这里正是为了带你回京都,日后和他团聚。”
余青青并不害怕地靠近她,随后转交给陈母一个木头小人。
“这是刘炎让我给您的。”
陈母缓缓摸着这木头小人,老泪纵横道:“是他,炎儿总说若是有朝一日想家了,便给我做个木头小人寄回来玩。”
她彻底放下心来,看来这俩位真的认识刘炎,否则也不会知道这东西。
余青青懒散道:“纵然您染上瘟疫也无碍,我学了些医术,对症下药还是有点法子。”
然而旁边的裴昭霖却拦住了她道:“那你若是染上瘟疫,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