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房门合上,文序给卢泠鸢倒了一杯茶:“想问什么?”
卢泠鸢从衣襟里拿出一卷银票:“只是想把这些私房钱给兄长。”
文序:“?”
“我不问兄长来历,不问您为何成为我的义兄,我知母亲不会害我。”心思细腻的女子咬了咬唇瓣。
“我不知兄长昨天的话是否是在安慰我,但我知商人重信,直接把银票给兄长我会安心些。”
比起一个陌生人给的类似安慰的话,这个从小看着母亲为人处世的女子更相信等价交换的承诺。
“只是我做女儿时,所用的东西都由母亲置办,没有其他花钱的地方,所以私房钱并不多。”卢泠鸢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找补:“但是我到了西南,执掌府里中馈,手中宽裕之后,会按时给兄长送银票的。”
都说女子外嫁不向家,可是但凡家里人对女儿好些,也不会这么说了。
卢泠鸢不想自己在家的时候,总听旁人说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以后会绝户。也不想自己出嫁后,旁人又说她不惦记父母,惹父母伤心。
整齐的银票被保存得很好,文序叹了口气,“既然当成一桩生意,又为何叫我兄长?”
这让从小习惯了被亲戚算计、又在毕业后有了那种魔幻经历的他很难办啊。
“这……”卢泠鸢眨了眨眼,“娘亲说的。”
“这件事以后切莫再说。”文序把银票推了回去,“这些银票你拿着自己用,既然嫁给了秦简,就该与他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家,哪里有把夫家的银子往外拿的道理?”
“我……听说当了主母,就可以调动账面银钱的。”卢泠鸢生怕文序误会,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动夫家的银子,是秦伯伯给的聘礼中有几处铺面并一座酒楼,娘亲给的嫁妆里也有几个铺面,届时可以将收入拿给兄长。”
看不出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还是个小富婆。
文序摇了摇头:“银子我不收你的,有空我也会替你多看看干娘,真想给的话,以后我去西南经商时入住你名下酒楼,别收我银子就行。”
卢泠鸢还想再挣扎一下,却被文序接下来说的话打消了念头。
“不瞒你说,我一出生就拥有万贯家财,结果父母身亡,从小被亲戚们觊觎手中的财产,最后用尽全力也保不住零星半点,其实我是个没有亲缘的人。”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平平安安地离开让我颠沛流离的荒诞之地,然后找一个喜欢的人,领养一个孩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如今机缘巧合,多了个干娘,多了个妹妹,初见时,张夫人不嫌我一介商户,后来的你也不嫌我声名不显,不问出处,也愿意唤我一声兄长,于我而言,已经是很难得的收获了。”
“既然得到了什么,自然要付出什么,这很公平,不是吗?”
回到了一个有秩序的世界,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还多了点不曾体会到的亲缘滋味,付出一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俊美的青年笑着,卢泠鸢却觉得他很难过,她大着胆子去牵文序的衣角,认真道:“兄长,有我和娘亲。”
既然不要银票,那真心换真心总可以吧?
“是,以前没有,自然只谈生意,现在有了,就该付出一些什么。”文序眉眼间尽是温柔,“比如说妹妹远嫁,我得多看顾家中的干娘?”
“还有父亲。”
“这个……”文序有些心虚,“嗯嗯。”
也不知道张夫人能不能搞定巡抚大人,让他习惯自己多了个干儿子的事。
两人就像普通的兄妹一样聊了些家常话,最后因为陪嫁的东西很多,需要提前整理好,卢泠鸢也呆不久,陪文序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看着少女离开的身影,文序怅然叹了口气。
下楼的秦简瞥见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舅哥,抓心挠肺地好奇,可是昨晚问了自家娘子,对方什么也不肯说,只说那个人是岳母的干儿子,她的义兄。
上了马车,秦简也不装了,搂住卢泠鸢开始八卦:“娘子,你和兄长聊什么这么久?”
“久吗?”卢泠鸢想了想,促狭一笑,“兄长说不让我二十岁之前生孩子。”
“为什么?!”秦简炸了,“人家成亲后就能同房生孩子,咱俩凭什么得多等几年?”
“兄长说的是生孩子,又不是那个……”卢泠鸢俏脸通红,“反正兄长说二十岁之前生子,对我身子不好,于寿数有碍。”
秦简当即改口:“我觉得听兄长的也没错,他四处行商见多识广,肯定比我们懂。晚几年也挺好,咱们还能继续清闲几年。”
实际上文序原本想说二十五岁,但是想到古代人没有从小打疫苗的条件,人均寿命肯定不太高,所以把这个数字往前挪了挪。
否则按秦简这个不能生孩子等于不能同房的想法,他还有得等。
且不说这对新婚夫妇如何,这边文序和梁峰交代几句,把房门一关,就开始收拾行李,他想顾明野了,一觉睡醒更想了,必须立刻收拾东西,最好今天返程!
梁峰和青石说了收拾东西准备返程的事,对方松了一口气,墩墩直接开心地又跑又跳。
“别闹了,过来跟我一起收拾。”
“青石帮我!”
“我也要收拾自己的东西,你要学会自己动手。”
梁峰刚想说他来帮忙,就被冯淮拉回了房间,梁峰警惕道:“你可别说青石尊卑不分,是王夫吩咐他这么做的。”
他真怕冯淮一张口又是青石没大没小,身为一个下人不帮小主子收拾好东西之类的,最后惹了王夫,还得被王爷发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