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闷地叹了口气:“二十两啊,再添点,都够我去府城参加一次秋闱了。”
余学心里也十分忐忑,但还是安慰道:“那日我邻居说的话各位也听到了,都说商人言出必行,离月末还有几天时间,咱们再耐心等等吧。”
大家就是想一起倒倒苦水,也不是真想要余学给个说法,毕竟那位商人连他们的银子都没要,就算真的不帮他们带回来,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更何况那个人一看就是小商人,不然也不会住在县城里,有辽风府首富罗家拦着,未必能带回什么东西。
这些学子们唉声叹气,休憩时间一过,又回学堂里继续埋头苦读了,无论那个商人能不能帮他们带回便宜的文房四宝,他们都要做好复习的准备。
有些人已经开始盘算和家里人说,多凑点银子,到时候不行就高价买一套笔墨砚台去秋闱。
从学堂下学后,余学和同住五更街的同窗回去,到了家门,又忍不住多走几步路,在街尾挂着一百零六号牌子的门外徘徊。
余学遗憾道:“顾夫郎好像没有回来。”
他没有听到门内传来什么动静,往日里顾夫郎在家,家里一定有小孩的声音。
“顾夫郎一个哥儿在外经商,身体可能吃不消,返程或许会慢一些。”另一人自我安慰道,“毕竟他夫君还在这里,总不可能不回来的。”
住在五更街的学子都知道那个商人是位夫郎,不过他们也知道以哥儿和女子的身份出门经商容易被人诟病,所以对外一律只说商人,不说别的。
“顾夫郎在外走南闯北,应该也有些人脉吧?”一位学子不确定道,“那日不是让我们写了陈情书吗?应该是有法子揭露罗家恶行的吧?”
这也是他对文序有信心的依据之一,如果没有能力把陈情书递给能做主的人,对方不会多此一举。
另一人摇了摇头:“罗家有人庇护,之前侵占良田的事都能高抬轻放,我只希望顾夫郎能平安回来,别真的因为我等,被那罗家针对。”
说是这么说,但是在关乎己身的情况下,人都是利己的,都希望文序真的能带着几套便宜的文房四宝回来。
“对啊,顾夫郎也就是个小人物,咱们还是别给对方太大压力了。”余学不由附和,“顾夫郎会抛头露面去从商,也是因为他夫君不良于行,那日你们也看到了,那位顾大哥可坐在轮椅上呢。”
大家一想,可不是嘛!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被余学带来的消息震惊到了,只顾着写陈情书摁手印,眼巴巴听着顾夫郎给的承诺,却忘了跟人家打招呼。
一位当日也在场的学子满脸羞红:“这,真是太失礼了。”
他们有求于人,却失了礼数,实在不该!
“顾夫郎一家不像心胸狭隘的人,回头咱们送点礼道个歉就好了。”余学安慰道。
金银珠宝肯定给不出,大家祖上都是泥腿子出身,但是自家下的大酱,晒的苞米谷子,做的粘豆包,甚至拿一袋赤豆都是一份心意。
听到余学这么说,其他学子心里也好过些,看到大门一直不曾开启,也各自回家温书去了。
二进的院子里,乌榆用纱布将一道莫约小臂长的刀伤重新裹上,开心道:“主子,您腿上的伤再过月余就能好全了,到时候就不需要坐轮椅了!”
“嗯。”枭王不置可否,坐轮椅也挺好的,夫郎生气的时候总会不舍得骂他太狠。
乌榆又道:“老费那边来了消息,说李家父子俩带兵,不敌婆罗国的攻势,打算劝盛天帝和谈。”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乌榆觉得荒谬,一向被主子压着打的婆罗国,居然还有能压着大盛军队打的那一天?
同样是带兵领将,李奈这个镇国将军怎么这么弱啊?
“和谈?”枭王眼中寒意凛然,“荒唐!”
乌榆连忙道:“李家父子打算先拖一个月再给盛天帝写奏折,老费他们不想割地赔款,所以来信请示脱离军队作战。”
枭王闭目沉思,片刻后开口:“不用脱离军队,让费诚以副将名义提出作战计划,然后自己带队执行。”
乌榆犹豫道:“这……那对父子能同意吗?”
那两个人去南大营,就是为了夺兵权的,怎么可能愿意在这个关头,让其他人树立威信?
“怎么不同意?”枭王懒散靠在椅背上,眼中尽是嘲讽,“费诚只是个副将,成了,是李奈这个镇国将军指挥调度的功劳,不成,也有人为此次战败背锅。”
毕竟和谈也需要个理由,不是战败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领兵打仗的将军心有不忍,不想生灵涂炭?
乌榆想了想,点头应下:“属下一会就传信过去,让老费按您之前留下的舆图作战。”
前几年才被打得头都不敢冒的边境国,如今居然能在同样的军队面前势如破竹,饶是再想放权,男人也忍不住心头火起:“告诉费诚,这次不把婆罗国打服了,他就给我滚回去!”
有之前留下的婆罗国舆图在手,乌榆毫不怀疑费诚能达成主子的要求,只是……他提醒道:“这样的话,那李家父子的功绩也太大了。”
“没点功绩,镇国将军的名头岂不是虚有其表?”枭王似笑非笑道,“李家父子想要功绩,那我就给他们。”
只要有本事接住,别说区区一场功绩,就是李奈想成为超品王爵,他也捧得上去。
男人脸上表情浅淡,乌榆垂下眼应但:“属下知道了。”
如今就看李家父子是愿意把功绩分润出去,还是想独揽功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