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下人得到的回复说了一遍,圆圆的眼睛看向身侧的闺中密友:“文妤,你说这商人,是什么意思?”
刘家小姐也云里雾里的,“这……我家下人今天没去成,跟的时候又跟丢了,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情况啊。”
“而且你家下人也说了,他都喊出一千五百两的价格了,就算那套簪子是金子做的,也差不多了吧?莫非他本来就不想卖?”
刘文妤说完,又不确定道:“应该是吧?毕竟一开始只听到别人说北地商人手里有这么一套簪子,也没听说他在找买家呀。”
刘、柳两位小姐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茫然,所以她们白高兴一场了?
翌日,柳家小姐出价一千五百两购簪被拒的消息传了出去,又传出而刘家小姐不死心,今天让下人直接去码头找那个小孩的消息。
大概是今天没人尾随,瘦高的小孩径直把刘家下人带到吉祥酒楼,这次不等店小二迎上来,小孩走到正在大堂用餐的梁峰桌边,“他也是来找那位少爷的。”
“交给我就行。”梁峰放下筷子一抹嘴,掏出十文钱给他,才转头看向来人,“你谁家的?”
眼前这个男人眼神挺凶,仿佛杀过人似的,小厮不由打了个寒颤:“小的,小的是刘家的下人,我们家小姐……”
“行了,我知道了,你跟我上楼吧。”梁峰不耐烦起身,走在前面引路,发泄似地吐槽几句。
刘家下人安安静静跟在后面,听得很认真,见到文序后同样惊讶一瞬,后又加价求购,结局自然和昨天柳家下人的一样。
他有些不乐意:“文老板,我们家小姐愿意出两千两银子,就算这套簪子是赤金打的,您也赚了吧?”
文序笑着摇头:“你以为你家小姐为什么愿意花两千两,来买我手上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簪子?”
要的,不就是一个附加价值吗?
文序不再解释,让梁峰把人送出去后,才看向旁边绷着脸的冯淮,“行了,别担心了,有青石带着,就在附近玩一玩而已,墩墩出不了事。”
“可是王夫,小主子他……”
“他的身份我知道,他的家庭我知道,他的性别我也知道,可是你要我如何?”文序反问。
“要我在家里起一座金銮殿供着他?要我把把护得严严实实,这辈子都小心翼翼地不见外人?还是要我帮他去把那个位置抢回来?”
最后一句说出口,冯淮烦躁的心忽然冷静下来,“是属下犯浑了。”
文序看着冷静下来的冯淮,问道:“顾明野说要好好跟我过日子,不去掺和朝堂的事,这件事你知道吗?”
“属下知道。”
“那你也该知道,好好过日子的前提是不要引起上京城的注意,我们也不做什么会引起盛天帝杀心的事。”
“你们是顾明野的人,不护着的顾明野,反而跟在我和一个小娃娃身边,本来就很奇怪,是想让人意识到我或者墩墩,是比顾明野还重要的存在,进而查出我在做生意,或者墩墩的身份吗?”
冯淮立刻反驳:“属下只是为了保护王夫的安全。”
“你们这就是在引人注意。”文序忍不住吐槽,“我没有打着枭王夫的旗号做买卖,你们倒巴不得让人知道我这个商人身份不同寻常。”
“墩墩作为一个商人的侄子,跟家里小厮出去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却以安全为理由,让一个三岁小孩整天迁就我们这些大人,让他呆在我们身边,不觉得很残忍吗?”
文序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不是说丰城那些不知来路的人已经引开了吗?那在江城,就忘了我和墩墩的身份,只记着我们是商人,是来做生意的,别搞得像替天巡察的钦差大臣一样,整天怕被人暗杀。”
“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北地来的商人,你就别整天疑神疑鬼,引起别人的好奇。”
“墩墩要跟着我和顾明野过日子,顾明野也不会让他去争夺什么,那就让他像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样,该吃吃,该玩玩,该去学堂就去,该交朋友就交,别让他小小年纪就为了你们这些大人的担忧而泯灭自己的天性。”
冯淮等人一直没有把观念扭转过来,哪怕文序和顾明野住在一处二进小院子里,他们也以在王府时的标准要求自己。
不是说这样不好,至少文序会觉得很安心,他可以在这种保护之下放心地在这个朝代做买卖,但是他不可能让墩墩也在这样的氛围里长大。
从小只能跟在大人身边,因为大人担心,所以要求他也不能去玩,只能乖乖呆在一个地方,实在太残忍了。
“他长大以后是要跟我一起做生意的,把他拘在小小的地方,他怎么学会交友做事?”
文序摆了摆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在我们的安全和墩墩的成长之间选择一个适中的位置,不要本末倒置。”
他本来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做生意,本来就是为了以后去封地的时候,即使遇到天灾人祸,也能不靠封地的产出自给自足。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和顾明野能平安生活,墩墩能健康长大,他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拥有自主权。
不然他做什么生意?直接靠顾明野军营那点月银熬过这一年,只要到了明年,无论是顾明野身为王爷的俸禄,还是封地那点产出,这些东西都足够一家人舒舒服服躺到来年,从此周而复始。
冯淮不再说话,安静地退到门外,直到半个时辰后,在大堂坐着的梁峰带着墩墩和青石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