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才实施了个开头,就没了尾声。”冯淮满脸无奈。
在位两年,杀贪官,清蠹虫,把南边富庶之地牢牢掌控在手里,通水路是为了北地学子购买笔墨纸砚时能得些便利,却依旧被北地官员阳奉阴违。
天临帝想让大盛平民百姓人人都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人人都能有一份底气。可惜也才允了个哥儿可经商的命令,后面女子可自由和离、哥儿可当官的计划还未实施,就被深深掩埋在棺椁里。
哪怕是哥儿被允许经商了,也鲜少有人真的敢踏出舒适区,多的是人老老实实在家种田,年龄到了就被媒婆拉根红线,嫁给不知是人是鬼、是贫是富的男子。
当初天临帝未必是未雨绸缪,知道自己以后会有个哥儿,但是至少在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是真的希望天下如他所愿。
只是他来不及一展抱负,来不及为他的孩子铺路,在墩墩出生后不久,就被埋入皇陵与皇后长眠。
文序听完轻轻点头,没想到这个天临帝的思想如此前卫,该说不愧是民风彪悍的北地出来的人吗?
就算是在他的那个没有哥儿的时空,在那长达千年的封建王朝历史上,也少当权者支持女子出门抛头露面去经商的。
至于女子可自行提出和离?或许有,但绝对不多。
如今的大盛倒是出现了这么一位帝王,可惜现在在位的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没什么见识,没什么心胸,在位三年毫无政绩,只会守着哥哥留下来的半拉子摊子,发展不行,改革也不行,废物至极。
文序揉了揉额头,不去想那些令人头疼的事,吩咐道:“我歇一会,到了落脚点再叫我。”
冯淮看了看他的脸色,低声应了一句,便退出车厢和梁峰一起赶车。
看到大人们不再说话,墩墩又重新对九连环拾起了兴趣,自顾自窝在被子堆成的小窝玩,时不时朝青石张嘴要吃的。
前往府城的官道上,几辆马车飞快赶路,后面几辆马车深深压下的车辙,惹来路边歇脚的旅人好奇的目光,也引起了一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另一边,刚要结束早朝的群臣,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急报打乱了下朝时间。
“启禀皇上,半月前婆罗国大举来犯,镇国将军前去应战受伤,至今无法下床,李少将军请求带兵出战!”
龙椅上的盛天帝不自觉往后缩了缩,抬手一挥:“准了!荀公公去取兵符来!让人快马加鞭给少将军送过去!传朕命令,镇国将军父子必须守好边城,否则全府满门抄斩!”
荀公公应了一声,快速去乾元殿取走书桌上的兵符——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盛天帝的见识也就到这里了。
等报信兵带着兵符折返,盛天帝还没有宣布退朝,反而坐在位置上不停咳嗽,惹来荀公公一叠声的传太医。
文武百官又急又忧,各自向相熟的官员使眼色,有的大臣高声询问圣上身体如何,有的大臣又想打听打听有谁知道这次战况如何。
文丞相焦急地高呼圣上保重,看到盛天帝只是咳嗽之后,就收回了想跑去叫太医的腿,只十分担忧地看着龙椅上的中年男人。
大殿上了窃窃私语不绝于耳,立于群臣之首的太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侧的位置,那是从不上朝的二皇子的位置。
抵达府城
中州,江城,巡抚府。
卢大人从官衙回来有一阵了,往日都会在家里的夫人却不见踪影,卢大人以为自家夫人出门巡视陪嫁铺子,也不在意。
直到用晚餐的时候还不见人影,连口信都没一个,他才觉得不对劲。
“夫人呢?”
“夫人今儿接到一封信,看完之后有些生气,带着丫鬟匆匆出门了。”
卢大人眉头一皱:“可知是何事?”
是岳家出了事,还是远嫁西南的女儿出了事?
“夫人说要去城中书斋采购墨锭。”下人仔细回想,“看信的时候夫人先怒后喜,还说可不能如了那些王八蛋的意。”
自家夫人骂人了?
卢大人沉默片刻,坐到餐桌前:“传膳。”
下人立刻去传菜,菜刚刚上完,张夫人便回来了。
卢大人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夫人今天是怎么了?为夫听下人说有人惹你不快?”
张夫人喝了口茶润润嗓,也才笑道:“哪儿呢,我可太开心了,这件事运作得当,保不齐夫君的政绩再添一笔。”
卢大人心念一动:“还请夫人细说一二。”
“此事还得从我那个义子说起,夫君可还记得他前不久回了北地?”张夫人把一张摁满手印的纸拿了出来,递给自家夫君。
“喏,你自己看看吧。”
卢大人瞥见上面零星几句话,脸上的表情就沉了下来,接过这张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末尾署名的学子时,气得用力拍了下餐桌。
“岂有此理!堂堂巡抚居然任由北地商人控制物价,小小一块潮州墨锭都能卖出十两的高价!简直枉读圣贤书!”
“他怎么敢啊!就不怕天下学子唾骂吗!”
作为南方的文官,卢大人向来认为手中大事不过三样:为民做主,为官清廉,为大盛培养人才。
不仅是他,大部分官员刚刚任职时都是这种想法,甚至还立下族训勉励一代又一代后人,所以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当官的亲手断了当地学子出头之路的。
张夫人知晓他的脾气,也不多劝,只道:“你的同僚、辽风府巡抚对此事坐视不理,你参他一本可行?”